此话一出,屋内哗然一片。
“简直是荒唐!谭家子女哪有随外姓的道理,让外人知道了,那不是要戳穿我们谭家人的脊梁骨?!”
谭隆霆率先发作,他本就看方汀不爽,这会儿更是直接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碗筷叮当响,看方汀的眼神,好似在看什么欺世盗名的罪人一样。
谭智斐看方汀的眼中也充斥着不赞同:“小汀你既然回了家,自然就要把自己当作谭家的一份子,姓氏与家族传承息息相关,自古就有一家不容三姓的说法,你看哪家有例外的。”
“四弟说得对,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大人们已经做了决定,你也就别瞎想了。”谭锁军道。
“我看还是要听听小汀是怎么想的吧?”
一向话少的宋时怡,此时却开了口,却引得谭锁军不满,瞥了她一眼,皱眉道:“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小孩子瞎起哄,大人就别跟着闹了。”
宋时怡一哂,默默垂下头没再说话。
方汀环顾了一圈四周,最终看向刘疏同:“都说完了?奶奶您呢,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汀,跟你奶奶说话注意态度!”谭锁军严厉呵斥,眸中满是对她这种行为的不满。
“我什么态度?”
方汀实在受不了这原身亲爸爸一副硬拗慈父人设的模样了,这才见面一个小时不到,他那骨子里的父权主义就开始隐隐作祟,妄图彰显自己的地位。
“我这是对一个陌生的长辈应该用的态度,难道我要三拜九叩,跪在地上启禀,才能说话吗?”
方汀冷脸呛回去,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我从来没有在你们谭家住过一天,生我养我的人是方家,而你们,理应对我有愧。但从我坐到这个位置上开始,你们没有一个人表示对我的关心。”
“要么是为那个代替我养尊处优十四年的女儿考虑未来,要么就是为你们谭家的面子,这样的家族,我实在想不到能让我产生什么归属感。”
“改姓?我不想改,那就没人能替我做主。”
音调不高却振聋发聩。
方汀脸上再也不想维持最初的和颜悦色,她再次看向刘疏同,嗓音浸着毫无温度的笑意:“奶奶,您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空气安静,所有人均顺着方汀的视线,朝没说话的刘疏同看去。
沉默了半晌,只见刘疏同看向一旁的宋时怡,漠然道:“叫人将饭菜撤了吧,吃得差不多,也该散席了。”
“妈!”谭锁军猝然发声:“您怎么能这么纵容——”
“行了!”
刘疏同那双微微沉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道锐利的光,厉声喝止:“都不必再说了,我累了,散了吧。”
说罢,她像疲惫极了颤巍巍起身,旁边的宋时怡、徐荣月见状都伸手要来扶,却都被她一一躲过,只见她将手轻搭在方汀肩上道:“其他人忙自己的去,方汀送我回去就行。”
“有什么事,后面再说。”
这话一出口,其他人纵使有千分不乐意,都不敢再反驳什么,只能怏怏地把怨气咽回肚子里。
方汀起身,搀着刘疏同往屋外走,刚走出几步,就见她脚步顿住,回身看着满屋子神情各异的人,道:“还有件事,刚才被岔了过去。”
“你们父亲已经同其他叔父商量过了,借着这次机会,他打算将千翎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设立为家族信托基金,按照每家的情况进行利益分配。”
“具体方案还没出来,只是暂时说到这里。按说谭家早该像其他家一样用这种方法了,只是人老了思路不灵活,跟不上时代的进步,不过现在也不迟。”
“行了,走吧。”刘疏同平静地往屋内扔下一颗炸弹后,便唤方汀离开,丝毫不去看屋内其他人变幻莫测的表情,也丝毫不在意她那番话在某些人心里掀起了怎么样的惊涛骇浪。
一出来,几抹桂花香的风迎面吹来,方汀心中的郁气消散许多。
她搀着刘疏同走在池边的鹅卵石小道上,她平常步子大,又急,此时却被刘疏同拖得步子迟缓,一步剪成三步迈。
“你这性子,跟你那死去的妈一模一样。”刘疏同缓缓开口,嗓音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