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爻没回答,但攥住方向盘的手骨节突出。
车窗外光影变幻,奥迪车的性能极好,没一会儿就追上前方闪着红□□的救护车,但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奥迪车突然实线变道。
在此起彼伏的尖锐鸣笛声中,奥迪车强势插入左转道的车流中,在一众愤怒的司机面前扬长而去。
那是机场的方向。
一天后。
方汀苏醒,但脑子处于混沌状态,睁眼入目是一片白,鼻腔是浓烈的消毒水味。
耳道还有落水的后遗症,听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纱,方汀目光前移,从挤在她床边的人一一看去。
他们嘴巴在动,神情欣喜,但方汀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
视线最终落到孟钊,他正在看她。
方汀觉得奇怪,他没说话,但那双眼睛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她唇刚一动,耳廓就像开闸泄洪般,刹那间打开了。
一瞬间整个房间所有的声音,潮水似地涌进方汀耳朵里。
“怎么样,没事吧?”“姐,你吓死我了!”“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粥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
几人站在方汀床前,将她团团围住,个个神色紧张。方汀则躺在床上,揉着耳根,苦大仇深。
“行了,你们几个安静点,让她缓一下。”
谭司鹄声音从门口传来,方汀应声看去,他走过来,赶鸭子似地将四人推开,把手里的海鲜粥放在一旁的桌上。
“谭爻呢?”方汀看了眼他身后,声音嘶哑。
谭司鹄拆包装的手一滞。
“他加班,你知道的,他是工作狂。”谭司鹄把方汀病床上的小桌板放下来,将海鲜粥和小咸菜一一摆放好后,朝她道:“谭爻说你喜欢潮海生的口味,我便专门叫他们后厨给你做了个清淡的,还热乎着,快试试。”
方汀觑他一眼,本想说什么,但余光扫过方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方稚几人的假一共就三天,来时去了一天,陪床花了一天,这最后一天就该启程返校了。说起这,方汀还有点愧疚,自己本意是邀请他们来旅游跨年的,谁知在医院待了两天,什么都没干。
返程那天,方汀本来要去送,但被令行禁止离开医院。按几人的话说,不希望再看到她住院,方稚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胥皓那件事。
原本还沉浸在舍不得方汀的悲伤中,这一听血气立马冲上脑门,恨不得提刀上少管所为姐报仇。
方汀好说歹说,才将他怒气平息,也就打消了去机场送行的念头。
四人一走,整个病房便冷清下来,方汀站在窗边,目送四人上车,然后离开。
“窗边风大,还没好利索呢,快回来躺着。”谭司鹄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保温杯,他显然不太适应为人服务,保温杯里的热水接得满满当当,走一步洒一地。
方汀转头看去,嗤道:“什么时候端茶倒水这种小事,也轮到你这位大少爷亲自动手了,阿姨呢?”
“阿姨做营养餐去了,海鲜粥那种东西还是不能常吃。”谭司鹄像听不出方汀语气里的冷嘲热讽,小心翼翼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柜的位置,松开时,烫得甩了甩手。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方汀问。
“再观察几天吧,确定没什么问题我再给你办手续。”谭司鹄抬手看了眼时间,迈开腿朝门口走:“我有点事,得出去一趟,晚点再来看你,想吃什么一会儿直接发我微信上。”
“谭莛姝回来了,你知道吗?”
身后传来方汀平静的声音,谭司鹄后背一僵,脚步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