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左臂站起身,提起一旁的火把,就近汇拢柴火。
陶卿仰动作利索,没多久,就在秦颂身前不远处,升起了篝火。
火光照映,明亮的范围更广,驱散了两人方才激烈的气氛,让二人又恢复相安无事的状态。
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并肩坐在火堆旁,盯着偶尔噼啪炸裂火星的亮光走神。
秦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却想了很多。
他为什么会突然亲她?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吻她的,为何偏偏是刚刚?是哪里引得他如方才那般硬气抬头?
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弧度。
无垠的林中燃起微微火光,并不能穿透黑暗,反而衬得远处的林子里更加阒寂幽深,秦颂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身后。
火堆的温暖铺在胸膛,被鲜血濡湿的左边肩头和背部却一阵阵发寒,可能是失血的原因,她觉得脑子也有些晕晕的。
秦颂越坐越觉得发慌,她侧目看了一眼盯着火苗若有所失的陶卿仰,对方也恰在这时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无法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陶卿仰唇瓣动了动,正欲开口,秦颂二话不说起身挪过去。
不顾他的诧异,靠坐进了他怀里。
“呃…”
不知道是碰到了他伤处,还是其他反应,他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才稳住语调:“你……知道我对你存了什么心思的。”
“我不想死,你想做就做吧。”
秦颂从未在寒冷的户外过夜,即使生着火,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手脚可以烤暖,后背冷得直冒鸡皮疙瘩。
而且她从小就怕黑,独独坐在那里,总觉得身后又无数张着血盆大口的东西在朝她靠近。
寒冷和惧怕双重袭击,她根本撑不到天明。
那股惹人欲醉的桂花香再次袭来,陶卿仰神思又乱了,但他已经冲动过一回,并不想再惹她不快,他身形微微后靠,单手撑地,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阿颂妹妹,我是男人。”
她知道,她看到了,他非常男人。
可秦颂已经不在乎了,心安理得坐在他怀里:“陶将军,如果你是女子,在和一个男人温存就可以活下去的情况下,你会选择保持名节冻死,还是与男人依偎着活下去?”
陶卿仰这才意识到她是怕冷,他又下意识直起来腰,向她靠拢了一些,良久才问,“有没有可能,你其实喜欢这个男人?”
“在生死面前喜好重要吗?举个极端的例子,在恶劣环境下,如果被不喜欢的人玷污就能活下来,我会毫不犹豫选择被玷污,命才是最重要的。”
秦颂觉得没力气,干脆靠在了陶卿仰身上。
陶卿仰身子僵了僵,呼吸越发炙热,不敢多动。
“不喜欢的人”几个字搅乱着他的思绪,但“玷污”二字,让他变得沉默,没有应话。
幽幽的丹桂香还在不断作祟,陶卿仰越发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容我整理一下。”
略带沙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本就没睡着的秦颂,悄然睁开了眼。
自然情况下,他的坐姿相当惬意,但不自然的情况下,就挤得慌。
秦颂能感知到,她只是装作不知道。
他既然说出来了,她也不能继续视而不见,配合地向前躬了躬身子。
身后人没有发出动静,默默拨弄朝上。
“再起来一点。”
秦颂一怔,要她起来做什么?
但如她自己所说,怎样也无所谓了,熬过这一夜最重要。
她撑着他的腿蹲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