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磯洲的那座山间酒肆又一次回到了原状。?(ˉ???′ˉ)???????????Ж。?σ?????(ˉ???′ˉ)?
那位青帝从离开高阳城头的那一刻就又一次变成了杨帐房,而那位付掌柜好像在酒肆后厨里站了大半天,也没觉得哪里不对,门外人放开那座千丈方圆小天地的时候,她直接提著菜刀衝出了酒肆,但却不是奔著自家帐房去的,而是直接將刀架在了那个还没来得及死的少年贵公子脖颈上。
这位江湖上凶名赫赫的“剔骨刀”,此刻低头看了眼那个终於不用站著死的九境老仙人,隨后冷笑著看向那富家子弟,道:“就你们这几块料,也敢来威胁我风雪楼?”
那富贵少年人大概是也没料到形势会如此急转直下,来之前身旁已死的这位负责为他护道的仙人境,並未说过会是这么个局面,他以为只是挑衅,隨后双方打一架,然后各回各家,却没想到这个老东西竟然是来送死的,而且是连带著他的命一起送,却连个招呼都不提前打一个。
付掌柜此刻看著眼前这个一脸苍白的少年人,不由有些嘲讽,“怎么,是死到临头突然怕死了?还是说没料到你那几句挑衅到最后,竟然会成为头顶一把剑,瞬间就要收了你一条狗命?”
那富家子此刻面色惨白,也没有了先前一样的囂张跋扈,此刻就放在他脖颈上的刀刃寒气逼人,唬得他只觉汗毛倒竖。
先前那九境仙人还在的时候,那其实就是他的底气,足以支撑他挑衅在场的任何人。可惜有些谍报消息做得不太好,这一老一少来此之前,没有人告诉过他们风雪楼剔骨刀身后竟然还跟著一尊十一境的大神仙。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但不是九境仙人惹得起的,更不是他这样一个离了护道人就什么都做不了的少年人能惹的。
付掌柜似乎是猜到了少年人心中所思所想,冷笑了一声,道:“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九洲江湖之大,做谍报消息最厉害的几家里面就有一座风雪楼?”
此刻的这位付掌柜,彻底脱去了这座山间酒肆的掌柜外衣,成为了真正的风雪楼中那位凶名赫赫的顶尖杀手,傲然道:“以为做一手看似有的放矢的造谣生事,就能让我风雪楼从此染上污名?你是不是不知道风雪楼是做什么的?”
说著,她转过头看了眼四周这座山林,继续道:“信不信只要风雪楼愿意,你们今日来此之前做好的所有准备,过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全部消弭於无形?真当风雪楼做了这么多年的收命买卖是白做的?该死的死,该消失的消失,九洲人族有这么多人头数,玩点儿邪乎的手段谁还不会了?光天化日要是真丟了几个人,应该也不算很奇怪,对吧?”
这位剔骨刀此刻每多说一句,那富家子的脸色就更白一分,失魂落魄,面无人色,不似人形。
付掌柜却对此视而不见,嗤笑道:“说我风雪楼家大业大欺负你们,那咱们不妨就如你们的愿来几手大的,据我所知你应该姓贺,来自金釵洲对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神侯府的名號,若是你们贺氏步了神侯府的后尘,屠灭满门鸡犬不留,你猜你们今日的筹谋还有没有成功的可能?”
此时这两人周围一大堆人,四位腰佩长剑,身穿制式法袍的剑修还坐在那张酒桌边,两桌吆五喝六的酒客此刻个个提刀在手,满脸愕然看著场中变化。
杨帐房小心翼翼站在青玉坐著的那张酒桌边,这是他从高阳城著急忙慌赶回来,放开小天地之后仅剩的唯一反应,悄摸摸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生怕掌柜的一个生气过来揪耳朵,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忒丟人了一些。
青霜此刻背对青玉站在酒桌边,静静看著那位提刀行凶的女掌柜在那里修理那个少年人,被他丟出去的那个青衣小廝余人,此刻终於姍姍来迟,有些莫名地看著这个剑拔弩张的架势。
付掌柜此刻也懒得管这些人,只是一脸嘲讽看著那面色巨变的富家子弟,“这就害怕了?”
“江湖道义,祸不及家人!”
那富家子此刻到底还是心有掛碍的,先前一直以为挑衅风雪楼这件事,顶多就只是挑衅而已,那就勉强还能做,而且他还能做得理直气壮,因为风雪楼是临渊九品制里正儿八经的三品高门,虽然做的是杀人的买卖,但多少还是要受临渊辖制的。
一老一少两个人来之前心思各异,但都以为风雪楼也好,其他人也罢,至少会因为有临渊学宫的规制在,所以面对他们的挑衅,这些人多少也会克制一些,但他们都万万没想到,之前那个少年人一上来废话没说几句,直接就提刀杀人。
眼前这位风雪楼剔骨刀比那少年更狠,或者说风雪楼的反应更狠,摆明了这一回就是不会按规矩来,而且连他姓贺都知道,也说明对方早有准备。
如此一来,一旦对方真的不讲江湖道义,那么他身后的贺氏就很容易被卷到里面,而这个挑衅之举也就绝不再是一笔好买卖了。
那位被楚元宵一刀毙命的九境仙人,確实在来此之前並未跟他说过这是一场以死相拼的挑衅,所以此刻当这位风雪楼剔骨刀真正发飆,並且言明了要捎带贺氏的时候,这个贺氏门下富家子立刻就有了反悔之意,甚至到了不得不拿某些江湖规矩去说事的地步。
女子掌柜闻言挑眉一笑,“你跟我风雪楼讲江湖道义?且不说我风雪楼做的是不是符合江湖道义的买卖,单说你们先前莫须有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还要讲一讲道义的,到了现在反倒又想起来了?”
那贺氏富家子被女子掌柜一顿毫不留情的批驳反呛,憋得他訥訥了半天都说不上话来。
这一趟本是与人谈妥的买卖,事成之后对方能帮他抢夺家族掌权人的位置,却没想到如今这一脚踩进来,別说掌权人的位置了,他保不齐可能要把整个所生不多的贺氏全都搭进去了。
贺氏原本是金釵洲的一座位同四品的仙家豪门,在金釵洲未曾陆沉之前,他们的能耐会比那座水岫湖还要更大一些,比之那柯玉贄的母家郑氏那就更是高了不止一筹。
只是后来瓶山一战时,金釵洲被海妖一族打断了脊梁骨,贺氏本身很靠近金釵洲北岸,因为见机得早,所以在那些由鬼市而来的陆地妖族与海妖一族合围整个金釵洲之前,贺氏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先一步逃离了进那座大陆。
贺氏的那几位当家人,包括帮著贺氏成为四品豪门的那位十境问道老祖宗,在那场突围之战时为保后辈子弟不失,不至於让贺氏从此除名人间,已经全部战死於石磯洲北岸了。这也才让如今流落石磯洲的贺氏成了群龙无首,所以家族中得以活命的嫡系子弟,无论是早就远游在外的,还是跟著家族一起逃到石磯洲的,就自然而然都盯上了那张家主掌权人的座椅。
爭权夺利是常事,既然有爬高的机会,自然就很难再压得住人心私慾,贺氏一门如今都成了亡洲遗民,反而更希望能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而这些都要先从將家主之位抢到手中开始。
大概就是从贺氏慌慌张张爬上石磯洲的陆地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有某些有心人盯上了这群遗民,借势做局,顺手牵羊,唯手熟尔。
那富家子被女子掌柜一顿嘲讽给说得呆愣了半天,却连一句有点用的话都说不出来,此刻反倒是那几个坐在桌边始终没有插言的剑修,终於有人开口说话了。
“虽然这群人的做法確实不够磊落,可风雪楼要是执意针对他们背后家人,是不是也有些过於酷烈了一些?”
付掌柜没有料到这帮剑修竟然还会两边帮忙,之前这个贺氏富家子坐在酒桌边出言不逊,还曾有意为难端面上桌的楚元宵,当时这几个剑修就曾有人仗义执言,阴阳怪气嘲讽过挑刺的贺家子,却不曾想此刻竟又要反过来帮他了。
女子掌柜有些意外,挑眉看了眼那个说话的剑修,又上下打量了一圈那四人的著装,笑道:“看你们的衣著,应该是元嘉剑宗门下吧?这是觉得我要捎带上他们整个贺氏,做得不对?”
酒桌边坐著的四人中,有人闻言起身,抱拳一笑自报家门:“我家师弟不懂规矩,还请道友见谅。我等確实是元嘉门下负责留守宗门的剑修,最近有些门內事务需要来石磯洲一趟,今日碰巧路经宝地,有不当之处还望道友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