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被少女那个不咸不淡的眼神给盯得心里有些发虚,举起双手投降般笑道:“行行行,就当我没说还不成?”
清冷少女大概是第一次离乡如此之久,加之人生地不熟,此刻终於见到一个算是之前认识的熟人,故而心情也还不错,听到少年认输的话,竟然破天荒噗嗤一笑。
这一剎那,整个山湖周围如同一片桃盛开,无数偷偷摸摸围观的少年人们,一个个眼神发直,又都藏著一抹羡慕与嫉妒。
笑容在少女面上一闪而逝,彷佛那个笑的人不是她一般,重新恢復了清冷,看著少年道:“路过?你不是也才刚回来吗?”
白衣少年也被少女一剎那间绽放开来的明艷笑容晃得有些眼晕,握著摺扇的那只手微微拧紧才勉强镇定下来,隨后有些疑惑地看著少女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少女有些不明所以,就又问了一句。
白衣少年看了眼这姑娘,又看了眼四周那些都快嫉妒得面目全非了的凤泉宗弟子,突然就像是明白了什么,看著少女笑道:“除了修炼正事之外,也还是可以交几个能说话的朋友的,要不然你都快成聋子了。”
柳清秋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少年见她並没有听进去的意思,就笑了笑也没执著。
其实有很多人,总会有某一窍是不通的,有些旁人眼中的难事,对於他们而言很容易,但有些別人的简单事,对他们来说却会比登天还难。
“天下妖魔鬼祟四起,虽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也到了必须要提前准备对策的时候了,中土那边明发邸报遍传天下,要求所有三品以上的仙家宗门,须派遣各自至少是五大主事人之一,前往临渊学宫那边去议事,所以我是跟著师门长辈去中土。”
少女闻言,双眸微微凝重了一些,但隨后又有些不解地看著少年,“这事不著急吗?为什么你们会来凤泉宗?”
对面的少年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带我过来的那老头把我给赶出来了,所以我也不清楚他们究竟有什么猫腻。”
柳清秋虽然有些嫌弃这傢伙的用词,但还是点了点头,隨后若有所思看著少年,有些犹豫。
少女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在柳氏大宅与乡塾之间独来独往,归家之后也是一个人呆在院中读书,就连自家弟弟柳清辉有时候都会觉得跟她这个姐姐不太熟,所以她其实不太擅长跟人说话聊天,这一点也能从她到了这凤泉宗之后这么久,却没有交到一个朋友就可见一斑了。
白衣少年看到这姑娘欲言又止,手中摺扇轻轻拍打另一只手心,笑道:“柳姑娘有话但说无妨,你我好歹也算半个旧识,在下自会言无不尽。”
少女微微点头,想了想之后才缓缓道:“当初你们元嘉剑宗在盐官镇朱氏那件事发之后,为什么不直接对水岫湖动手?”
姓乔的白衣少年挑了挑眉,有些意外道:“姑娘为什么会突然想问这个?”
“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从我们柳氏手里买走的那一批磨刀石?”
少女说这话时表情淡淡,但听在乔浩然耳中,却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杀气在瀰漫。
“姑娘是觉得被带到这凤泉宗有些委屈?”
乔浩然环顾了一眼周围那些凤泉宗弟子,吧嗒一声打开手中那把摺扇,环绕在两人周围的那一圈仙家弟子们,骤然发现原本还能略微听到一些二人的交谈声,此刻却什么都听不见了,甚至都看不清两人在说什么。
柳清秋对这类仙家手段见怪不怪,也不甚在意,只是摇了摇头,道:“在哪里修行无所谓,我也不在乎这个,只是既然被人算计了,就总该要有回礼,但提著猪头肉找不到庙门这种事,就总让人不太舒服。”
白衣少年一愣,深深看了眼这个姑娘,他好像对这个总像是只有一张冰块脸的漂亮姑娘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他垂眸想了想,道:“这件事不是有定论了吗?应该是出自酆都之手,目的是动摇盐官大阵。”
少女看了眼少年,“你这么觉得?”
少年笑了笑,“当初那个局都不好说到底是出自几家之手,你们小镇四大姓是一个都没跑掉,全部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所以这有些帐是真的不太好算的。”
柳清秋默了默,眉头深皱,眼神也有些冷。
乔浩然缓缓摇动摺扇,一阵微风在两人之间缓缓旋动,“我问过我家祖师老头,他只是简略地提过一句,说有些事是放长线钓大鱼。”
“我们元嘉剑宗虽然爱打架,但不至於去跟一个小鱼小虾较劲,倒不如多让那鱼线再绷一绷,说不定就还会有某些嘴馋的大鱼,忍不住出来吃小鱼,那时候再出剑,会更有乐趣!”
“但是水岫湖的事情,跟你们柳氏磨刀石那个事,其实关係不太大,水岫湖是奔著楚元宵那傢伙去的,但磨刀石那个事是奔著大阵去的,两者未必会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