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不一定,但代价肯定不会小。”余人回了一句。
“那还犹豫个屁,再不动手咱俩都得死!还能有你顾忌什么天谴的机会?赶紧说办法,没有时间给你墨跡了!”
楚元宵已经看到了百丈外的那些妖物中间,有些都已经开始抬腿迈步了,然后就是齐齐的一整排一起加速冲了过来,眨眼之间就越过了十丈还多的距离。
迅疾如风,地面又再次震颤起来!
“我是鬼物,没有实体,你是普通人实力不够,所以我斗胆请求附身公子,你我合力说不定还有机会!但是如此的话,公子得额外担上一个被我鳩占鹊巢的风险!”
余人乾脆直接的说出了他的办法,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因为眼看著已经来不及了。
此刻就是两句话的功夫,那群妖物距离两人已经就只剩下了五十丈不到的距离,楚元宵甚至都已经感受到了某种邪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来不及犹豫,他只是转过头看了眼余人,隨后不知是对谁的一抹狞笑掛在脸上,冷然道:“那就来,到时候要真被你抢了肉身,算你余人倒霉!”
眼见情势刻不容缓的余人,也没来得及细思少年这话什么意思,咬咬牙直接化成一股青烟直奔楚元宵而去!
下一刻,两人瞬间合二为一!
少年再抬头时,一双眼瞳已经变为了纯黑之色,没有半点眼白,反倒是眼瞳深处深藏著一抹诡异嗜血的猩红!
他扭了扭脖子,感受了一下周身突然瀰漫开来的某种阴寒怪异的力量,再次紧握了握手里那根上半截还在燃烧的木柴,隨后抬起头看著那些已经衝到了近前的妖物,突然咧开嘴一声狞笑。
“既然是拼命,那就来看看,咱们谁先死!”
……
树冠顶上,那个本来还在仰著头喝酒的白衣文士突然轻咦了一声,转过头看向那对已经合二为一的主僕,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不得不说,这结伴同行的一人一鬼,胆子都不小!
其实那鬼物余人前后两句话都说得有点道理,但並不完整。
鬼物附身於人这种事,跟那某些寿元將近的老不死们选择鋌而走险夺舍年轻修士肉身一样,都是不为天地大道所容的,这种事不需要怀疑。
人间生灵逆流而上与天爭命,本就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玩命买卖,如果这种时候还要选择眼前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不就等於明晃晃指著老天爷的鼻子,说老子就是要钻空子,你能奈老子如何一样吗?
所以要遭天遣是確有其事,但是天地大道不待见妖魔鬼物是多过人的,这件事也同样显而易见,故而事后那天谴对待这一人一鬼,就肯定会有轻重远近之分!
那鬼物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区別,还是有意没有告诉那少年,以及这个不告诉的本意为何,这些事暂时都还不好分辨。
不过他另一句话也说得不错,鬼物取得肉身主人的同意之后再附身於人,这就等於是人身小天地从里面自主开了门,任由鬼物登堂入室当了座上宾,这种行为就极易让本就天性贪婪的鬼物反客为主,鳩占鹊巢!
就好像很多在中土那边的小说家们写在某些江湖誌异中的故事一样,鬼物妖邪要进人间百姓的家门,往往都会先变个人形登门先敲门,装作过路人赶路至此遇上难事,然后请求那家中主人收留过夜云云。
那些被蒙在鼓里的主人家一旦迷迷糊糊敞开家门,让那些心怀叵测的妖邪鬼祟进门来之后,再想把它们赶出去可就是难上加难,绝不再是什么容易事了?
要么是有那修行得道的仙家高人亲自出手帮忙赶人,要么是那好不容易进门来的妖魔邪祟自愿离去!
除此之外,別无他途!
楚元宵此刻的行为,就正是开门迎鬼入家宅,事后天谴如何尚在其次,万一那鬼物起了歹意,凭他一个大道断头、肉身破碎,没有丝毫本事的普通少年人,被邪祟控制心神之后还有没有活路,那就是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江湖雏儿不懂江湖事,伸手不见五指,两眼一抹黑,一路走过去,满嘴狗啃泥。
……
金光结界那边,那两个女子虽然都在竭力维持结界不散,但也都分出了一抹心神看著那一对主僕在远处的动静。
那一人一鬼合二为一的瞬间,原本还在念咒的罗裙姑娘程婉,骤然惊愕之下都忘记了继续念咒,脱口而出道:“他们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话虽出口,但因为两人之一的咒语中断,也导致那一层金光结界都开始有了摇曳鬆动的跡象!
这变故嚇得她赶忙收束心神专心念咒,但同时心底的那抹惊异却仍然久久不散!胆大妄为,胆大包天!
程清虽然没有忘记念咒,但同样被震惊得不轻!
其实两人此刻同时在竭力维持同一座结界,因为灵气流转的缘故,她们之间就暂时具备了某些唯有高阶修士才能有的便利法门,就是传音入密!
九洲江湖上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去详究这些仙家手段的最早来歷,其实这个传音入密的法门,最早就是来自於佛门一脉。
佛家那位多被称为佛祖的开山祖师爷,当年拾起精气神三径中的神修一途时,心有所感创造出了后来名震天下的佛门六神通,那其中的那个他心通,其实就是最早的传音入密的来源所在。
只是因为那六神通过於难成,又是佛门不传之秘,某些深羡其中便利又实在做不到那等天资卓绝的仙家修士,才別出心裁弄出来了个门槛稍低一些的变种手段,这就是后来所谓的传音入密的最早版本。
此刻两个女子本身用的就是佛门秘法,又是合力施为,自然而然就碰巧得了这门便利,所以双方之间此刻其实不太需要开口,也能知道对方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