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袖摆挽了一折,露出手腕,端着洗具侍立在侧,乌发半系,好看得犹如妖魅,整个人气质温柔,完全看不出昨晚床上的凶狠。
云天骄觉得自己总该说些什么。
“昨晚……高热头晕,有些失了分寸……”
“小神明白。”知微垂眸,亦如平常的恭敬,只是眼中难免划过一抹失望之色。
他明白什么?
云天骄有些无奈,想以前那些围在身边大献殷勤的一众男神仙,即便她只是多看了一眼,便会恃宠而骄,索要名分利益。
而面前这人,不仅被她吃干抹净,还有过那么多羁绊,怎还是不能清楚认知自己的分量?
云天骄从凤榻上下来,就着知微手中的洗具净面漱口,然后接着方才的话,慢吞吞道:“虽难免失了分寸,但我所言所行,皆记得清楚,也确实是我心意。”
知微低垂的眼睫抬起,明亮的桃花眼一瞬笑意粲然,人间芳华失色。
他欢喜的模样如此惹人心疼,云天骄觉得自己当真是完蛋了。
“你可视我为神明?”云天骄问知微。
知微立刻点头。
“可你也是我所供奉的天神。”云天骄道,“所以这些琐事,以后不必亲力亲为,我亦不忍神明受了折辱。”
“为你所做一切,都甘之如饴,怎会是折辱。”知微单手一拂,便将一应洗具幻化虚无,另一只手揽过云天骄的腰,低头吻住她。
感知他又起了意,云天骄忙将人推开,红着脸教训:“怎可白日宣淫?”
“鬼蜮无白日。”知微说得认真,漆黑的眼盯着云天骄,哪还有光风霁月的天神模样。
云天骄轻轻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将他的脸按到一旁,不理他,径自越过他去用早膳。
知微也不恼,笑着摸了摸被云天骄打的半边脸,似是颇得意趣。
云天骄招手让知微与她一起用膳,想到昨晚他强迫喂食给她,便起了报复心,也有样学样地亲手喂他点心吃。
谁料这小小天神逐渐展露出鬼王的本性,脸皮厚起来,非但不会觉得害羞,反而十分受用,倒是把云天骄看了个大红脸。
云天骄凤眼眯了眯,报复心起,便将点心咬在齿间,以嘴喂他。
知微愣住,眼睫轻颤一下,才后知后觉红了脸。
云天骄恶作剧般得逞,猫一样伏在桌案上笑,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知微。
知微吃掉点心,喉结滚动,缓缓舔了下嘴唇。
云天骄感觉到危险,转身就跑,却被知微从身后拦腰抱起,丢到凤榻上压住。
“哎,都说了,不可白日宣淫。”云天骄用膝盖顶他。
“欲鬼无德。”知微只用这四个字回应,侧头在云天骄颈间咬了一口。
两人闹了一阵,忽然都安静下来,彼此凝视对方,许久都没说话,只有温热交错的呼吸声,缠绕耳畔。
最后还是云天骄抬手摸了摸知微的头,问:“你可欢喜?”
知微怔了怔,眼神温柔下来,郑重道:“嗯,欢喜。”
由生到死,年年岁岁,都未曾像此刻般欢喜。
云天骄笑,捧起知微的脸,轻轻亲吻上去。
在黑豹镇纸中看到阎梦的记忆,她最终是死在了十九岁生辰之前。如今距离她云天骄十九岁生辰也越来越近,她不知府罗的诅咒在这一世还会不会奏效,只愿在能够确定的时间里,让知微得偿所愿。
若是到了最坏的可能,她当真还是活不过十九岁,那知微该多可怜。只怕又要苦苦寻她,不知下一次重逢几何。
所以趁这大好时光,能快活一天,便快活一天吧。
知微见她越吻越动情,也渐渐开始把持不住,伸手将才卷起的床幔放下,去解她衣袍。
便在这时,银叶在门外通报,说是有人求见长公主殿下。
云天骄不高兴扫了知微的兴致,隔着门问:“是谁?”
银叶道:“回殿下,是朝会上当值的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