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辰三言两语,让李曄醍醐灌顶,疯狂查阅群文件中的《五代史》和《旧唐书》等相关记载。
他发现宣武公司简內部奉行的是“社达”(社会达尔文主义),毫无信任与温情可言。
在这种环境下,杨师厚割据魏博,拥兵自重以求自保,已是念及朱温早期知遇之恩的最大克制!
他若真想造反,以其能力,提刀上洛废黜朱友贞易如反掌!何至於在魏博醉生梦死?
反观河东公司的李克用,以豪侠之气待人,虽屡经挫折,集团却越挫越强!
物以类聚,杨师厚在朱温麾下,做出拥兵自重的选择,並不完全是他个人的责任,更是那个环境逼出来的!
“这汴贼真正的掌权之人,莫非是张惠不成?”
联想到朱温这廝晚年的各种类人操作,李曄都傻眼了,脑子里闪过一个细节。
张惠死后,朱温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莫非张惠一直管著他,才让他收敛了本性吗?
李曄在聊天群內沉寂许久,方才回復王辰,文字才带著恍然与一丝敬佩。
【唐昭宗】:先生一语点醒梦中人!细观朱温所为,简直…骇人听闻!如此看来,杨师厚在魏博仅是割据而非造反,对比朱温其他部將的遭遇,竟已算得上『纯谨敏干』,节操…竟还算相对较高的了?
感慨之余,李曄不禁想到史书记载,自己为了对付杨復恭,曾经拉拢杨復恭的义子,天威军使的杨守立(李顺节)。
结果这货一得势,便骄横跋扈,出入禁內常带兵跟隨。
而杨师厚在魏博手握重兵,却始终未踏出最后一步……
高下立判!
杨师厚能治军,能打仗,自己若能以诚相待,予其应有的功名富贵,他未必不能为自己所用。
就在李曄沉浸於对五代梟雄人性复杂的感慨中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何淑妃端著一盏茶,悄步走入蓬莱殿这处僻静的读书角。
她一眼就瞥见御案上那个刚刚被宦官匆匆捧下去的精致漆盒,空气中似乎还残留著一丝奇异的、非宫中御膳所有的香气。
更让她心生疑竇的是,丈夫嘴角那一抹未来得及完全擦拭乾净的油光,以及他脸上那种时而凝重、时而兴奋、时而恍然,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复杂神情。
这已不是她第一次发现类似的跡象了。陛下近来常常独自一人待在此处,屏退所有宫人,时而神情专注仿佛与人密谈,时而又会凭空出现一些从未见过的吃食…
“官家,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何淑妃將茶盏轻轻放在案上,声音温柔,目光却不著痕跡地扫过丈夫的脸庞和那双似乎因激动而微微发亮眼睛。
李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下意识地又抹了一下嘴角,强自镇定道:“没…没什么,不过是些前朝旧事,一时感慨罢了。有劳爱妃了。”
他挥挥手,示意自己还想独自待一会儿。何淑妃温顺地敛衽行礼,退了出去。但转身的剎那,她黛眉微蹙,心中那团疑虑的云雾愈发浓重。
官家定然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在瞒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