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正月十九,汴京西北,牟驼冈。
凛冬的寒风卷过枯黄的草甸,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这片原本水草丰美、隶属天駟监的皇家草场,如今已沦为金东路军大营。
金军大营连绵数里,毡帐如云,旌旗猎猎,在风中猎猎作响。
中军大帐內,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雪前的死寂。
“宋人…狡诈!”完顏宗望猛地將手中的马鞭摔在案上,冰冷的眸子里燃烧著嗜血的火焰。
昨夜偷袭西水门失利,折损数百人却连城墙都没摸到,已让他心头火起。更可恨的是,这牟驼冈竟似被提前掏空了一般,预想中堆积如山的草料和数以万计的骏马踪影全无,只剩下空荡荡的厩舍。
这无异於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这位大金国二太子的脸上!
完顏宗望带著眾將走出营帐,立於冈顶,目光阴鷙地眺望著那周长四十八里多,雄伟富庶,匯集天下財富的南朝都城,面色阴沉可以滴出水来。
“南朝懦夫!只会耍弄这些偷奸耍滑的伎俩!”
完顏宗望按著腰刀,目光阴鷙地眺望著汴京北面和东面那一片明显加固过的宋军营垒。
那不是一衝即溃的简陋寨柵,而是依託地势、深沟高垒、寨寨相连的坚固防御体系。
“刘彦宗!大挞不野!郭药师”
“末將在!”x3
汉军都统刘彦宗和渤海万户大挞不野,还有常胜军统帅郭药师出列应诺。
“尔等率本部汉军、渤海健儿,猛攻北面四门!拔了宋人那些碍眼的营寨!俺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墙硬,还是俺们大金勇士的刀利!”
完顏宗望的声音冰冷,带著不容置疑的杀意。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拔除这些如同獠牙般抵在攻城路径上的城外营寨。
而东路军兵力有限,无法平摊开来四面围攻东京,只能先集中力量攻打一面城墙。
战鼓擂响,號角悽厉。
上万金军黑压压涌出金营,的如同潮水般直扑汴京城北的陈桥、封丘、酸枣、卫州四门。
一时间,旌旗蔽日,刀枪如林,沉重的脚步声和野蛮的嚎叫声震得大地微微颤抖。
然而,在他们与城墙之间,还横亘著两座巨大的宋军营垒,如同磐石,挡在洪流之前。
瞭望塔上的韩世忠,拿著千里镜,通过那一凸一凹的两块镜片,清洗看到北面一面面旗帜招展,上万大军列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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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的金兵填充著视野,覆盖著干黄的地面。长长的枪矛如林而立,雪亮的铁刀泛著幽光,旌旗招展之中,所有的人都屏气静声,盾牌、弓弩兵卒仿佛没有生气的木偶,肃立著,肃立著。
“直娘贼,这番狗果然拿汉儿和渤海人填壕沟。”
韩世忠放下千里镜,忍不住啐了一口。
打头阵的並非是预想中剃髮结辫的女真精锐,而是大批身著杂色戎服、手持各式兵器的北地汉儿组成的汉军,以及充当督战队和第二波攻击梯队的渤海步卒。
战鼓擂响,號角呜咽。
他们如同潮水般,在將领的驱策下,向著宋军在北面陈桥、封丘、酸枣、卫州四门外修建的三座主营垒及其附属小寨发起了衝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