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深处,光线更加昏暗。
两侧峭壁向内挤压,形成更加狭窄的通道,最窄处仅容两三人并肩通过。
呜咽的风声在这里被扭曲放大,像无数厉鬼在耳边尖啸。
脚下依旧是松软的灰白色沙地,踩上去令人心头发虚。
耿恭拖着段颎,冲入这片更为狭窄的地带。
身后的追兵箭雨稍歇,但羌人攀爬下谷的呼哨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赵铁头和仅存的十几名伤痕累累的士兵紧随其后,个个气喘如牛,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停!”
耿恭猛地停下脚步,将几乎陷入昏迷的段颎靠在一块相对凸起的岩石上。
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剧痛,嘴角再次溢出一缕暗红的血丝。
他目光扫视着前方——峡谷在这里似乎到了尽头?
不,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断裂带!像是大地被巨斧生生劈开!
一道巨大的地裂深渊,横亘在队伍前方!
宽逾数丈,下方黑黢黢一片,深不见底,只有阴冷刺骨的寒风从深渊底部倒卷上来,发出更加凄厉恐怖的呜咽!
地裂对面,是峡谷继续延伸的峭壁,但距离太远,中间没有任何桥梁或可供攀援的路径!
唯一的连接,似乎只有地裂边缘,几根粗大的黑色老藤,从对面峭壁垂落下来,又缠绕在段颎他们这边的石壁上,形成几道摇摇欲坠的天然“藤桥”!
绝路!真正的绝路!
“没…没路了?”
赵铁头看着那道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听着下方如万鬼哭嚎的风声,脸上的刀疤剧烈地抽搐着,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耿恭的脸色阴沉得像锅底。
他看了一眼靠在岩石上,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的段颎,又看了看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呼哨声,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种如万年玄铁般的决绝。
“砍断藤蔓!”
耿恭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带着一种刮骨疗毒般的残酷。
“不能让羌狗轻易过来!”
几名士兵立刻扑向那几根粗大的藤蔓,挥刀猛砍!
藤蔓坚韧异常,刀锋砍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咄咄”声,木屑纷飞!
但几刀下去,最粗的那根藤蔓也被砍开了一半!
就在这时!
“嗖嗖嗖!”密集的箭矢带着凄厉的尖啸,从他们刚刚冲出来的狭窄通道来!
攀爬下谷的羌人前锋己经追至!
“呃啊!”
一名正在砍藤的士兵被冷箭射中后心,惨叫着扑倒在地!
“结阵!挡住他们!”
耿恭的怒吼再次响起!
他一把抓起靠在岩石上的段颎,将他放在自己身后,同时挥刀格开一支射向段颎的利箭!
金铁交鸣,火星西溅!
赵铁头和剩下的十余名士兵立刻转身,背靠深渊,结成一个半圆形的的防线!
刀矛向外,弓弩手引弦待发!
每个人都清楚,这是最后的阵地!
身后是万丈深渊,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