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太仁慈?
因为尉迟千澈变完声的缘故,平日说话若不刻意压着,犹如切冰碎玉。
苏白禁不住打个冷颤,一下子反应过来,慌张请罪:是属下失言,自请责罚。
手头的事交接一下,去翠微山修缮房屋吧!
不敢有任何怨言领命:是。
就翠微山直上直下,山路陡峭险峻的地形,苏白亲自去监工,他才能更放心些,方便竣工后布阵。
至于闻玳玳。
尉迟千澈从袖口拿出两个精致的小瓷瓶,是苏青特意给闻玳玳配的药,一瓶是医治炭火之毒。至于过敏症状,就算不服药,五日也即可消退,当然,除非痒的受不了,可每晚睡前少量微服一口。
他重新望向窗外,用自己听见的声音道:忍上一天,让孤看看你的意志。
话说,被安排明明白白的闻玳玳,正在擤鼻涕。
经过一阵发泄,心里舒坦很多,默默安慰自己,只要师徒二人整日待一起,报仇的机会还有很多,她需耐心等待便是。
当然她还不忘通过这次天赐良机,总结了失败教训,比如年纪太小,掐死他的力度不够大;比如前世尉迟千澈教了太多东西,又杂又乱,她虽能照搬照抄,却不能真正领会其意,跟半吊子一样,缺乏常识;比如被尉迟千澈用上传授,称奇道
绝的舞,若是如他所愿学到精髓,是否也能靠这舞曲卖艺赚钱,说不定可雇凶报仇?
到底是被尉迟千澈压制了太久,与世隔绝,默默打小算盘的闻玳玳,并不知外面真正广阔天地的物价行情。
最后自省结论,年纪小,局限大,养精蓄锐是首要。
如此,闻玳玳重新打起精神,收拾好了自己。
端壶进屋,看起来毕恭毕敬的给尉迟千澈斟如杯中:师父,喝茶。
尉迟千澈瞥了瞥闻玳玳眼皮的红肿,委屈巴巴的清水鼻涕,收回目光,嗓音少了些许锋利:那晚吓着没?
那晚?
不提闻玳玳还差点忘了,本来是打算主动问询的,违心道:当时徒儿只顾害怕师父受到伤害,并没有仔细去瞧那位姐姐故去的模样。不知师父可有丢失什么东西,听爹爹说,伤害姐姐逃离之人,是个贼。
尉迟千澈并没有回答自己丢失了什么东西,而是好奇:那女子女扮男装,你是如何分辨她并非男子?
姐姐姑娘家的特征还是挺明显的,再说世间哪有男子涂脂抹粉,描眉化眼的。
颇为意外闻玳玳的回答,小小年纪心思细腻,懂得也不少。
尉迟千澈颇为认真的思索了下:在你眼中,女子都必须涂脂抹粉,描眉化唇?
闻玳玳刚要点头,忽而发现尉迟千澈从来都是素面朝天,平日连个讲究的发髻也不挽,大多时候都是青丝半垂在身后,两鬓合拢一束。全身上下唯一的饰物,便是那支让她越看越窝心的玳花簪。
弄粉调脂,于尉迟千澈身上,不存在的。
他陪嫁的妆奁早已卖出贴补家用,能问出此等问题,定是艳羡了女子可以梳妆打扮。
也难怪,尉迟千澈这个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奈何她一介冥婚寡妇,又喜扶危拯弱,好为人师,见的人多了,面子上的丧劲儿总是要做足。日日一身玄袍,便是他在家中立稳脚跟,不招蜂引蝶的军令状。
如此,她若说了实话,尉迟千澈岂不以为自己是在暗讽他,加深对闻家穷苦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