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神永不回应,?是不是也在害怕?”
>“为什么我们必须选择‘立场’才能被接纳?”
这些问题飘向四方,落在战场、议会、学校、家庭餐桌……有些人愤怒地烧毁它们,有些人虔诚地收藏,更多人只是捡起来,读一遍,然后放进抽屉,等着某天心情合适时再拿出来想想。
而陈砚依旧每天晒太阳、修风筝、听孩子胡说八道。
直到有一天,林仙带来一个惊人的发现:第十九棵问题树的花苞,终于要开了。
全镇的人都来了,却没有喧闹。大家只是静静地站着、坐着、躺着,等待那一刻。
午夜钟声未响,天地无声。
忽然,花苞轻轻一颤,展开一片花瓣??灰白色,边缘带着淡淡的金晕,形状仍是问号,但不再尖锐,反而圆润如月牙。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
不是认知共振,不是能量冲击,而是一种“允许”。
那些曾因无法提问而自责的人,忽然感到胸口松了;那些因被迫沉默而痛苦的人,第一次觉得安静也可以是礼物;那些一直奔跑在寻找答案路上的人,终于停下脚步,对自己说:“也许我现在这样,就够了。”
花只开了一瓣,便不再动。
但它释放的气息,持续了整整七天七夜。
七日后,宇宙各地陆续传来消息:
-曾经强制推行“不确定主义”的星球,主动废除了“每日必问一条问题”的法律;
-“静默庇护所”开始接纳愿意争吵的人,条件是“你必须曾真诚倾听过对手”;
-甚至连“守静派”内部也分裂出新支流,主张“沉默应自由选择,而非道德绑架”。
而在银河彼端,那个五岁女孩再次举起纸条,写下新的问题:
>“宇宙,你现在还觉得孤单吗?”
这一次,虚无没有回答。
但它轻轻抱了抱她。
多年以后,当历史学家试图总结这场横跨诸天的觉醒运动时,他们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几乎所有关键转折点,都没有英雄登场,没有壮烈牺牲,没有宏大宣言。
只有一个人躺着。
嗑着瓜子。
听着风。
偶尔说一句:“嗯,有意思。”
于是世界改变了。
碑文最终刻在第十九棵树下,只有八个字:
>**他曾存在,故万物可歇。**
而陈砚依旧活着,穿着那双永远潮湿的布鞋,走在小镇的石板路上。
有人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回头一笑:“我没做啊。”
风吹过,带来远方孩童的笑声,和一句飘忽的疑问:
>“爷爷,你觉得明天会不会下彩虹雨?”
他抬头看了看天,云很厚,阳光正努力穿透。
“有可能。”他说,“毕竟咱们这儿,啥怪事没发生过。”
然后他继续往前走,鞋底踩出浅浅水痕,像一条未曾完结的句子,在大地上缓缓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