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灯桐村外,远远便看到村外入口处站了三个衙役,面上遮着白布,身边还燃了许多艾草,看样子这些人是害怕传染瘟疫,但是碍于命令不得不驻守在此地。
“官兵是不会允许你们进去的。”花栴下了马车,“谢谢你们送我回来,这里的瘟疫太严重,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你们还是快走吧。”
沈兰清看向周澈,周澈挥挥手,书榕策马上前,不知说了什么,那几个衙役抽出刀开始赶人,被书榕用剑柄三两下敲晕了。
花栴见他们执意要进入村子,无法阻止,便拿出几个自己做的药包分发给几人,“这些你们带在身上,可以防止被传染。”
周澈接过药包放入怀中,然后转头看着周诩,“你留在外面,书榕跟我进去。”
“嗯。”周诩特别乖的点头。
周澈看了一眼同样安静沈兰清,然后别开眼睛带着书榕与花栴一起进了灯桐村。
眼看着周澈与花栴消失在村口,周诩摸摸下巴,转身看着沈兰清,“你和祺方留在外面,本小少爷进去看看。”
沈兰清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抬步就走,周诩忙跟上去,“我爹不让你进去。”
“你爹是不让你进去,可没说不让我进去。”
周诩语结。
莫亭书摸摸鼻尖没说话,带着人跟了上去。
沈兰清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周澈,也阻止不了诩儿,那就一家三口一起进去吧,有什么事情他们一同承担。
刚刚跨进灯桐村便觉一阵死寂之气,道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各家各户院落大开,却一个人都没有,处处都是燃烧艾草的呛鼻味道,沈兰清从衣服上撕了两块布下来,一块递给周诩,一块递给祺方,“把这个捂在鼻子上。”
然后又对莫亭书等人道,“你们也把口鼻遮上。”
走到村东头的一间大宅内,里面传来阵阵的痛苦呻-吟声,沈兰清三人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顿时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几十个村民,衣不蔽体,有躺在草堆上的,有躺在地上的,还有靠在墙上的,每一个人都脸色发黑,嘴唇发白,脸上身上还有些已经化开的脓疱。
周澈本来站在里面,听到声响,回身看过来,看到三人,脸色一变,厉声呵斥,“谁让你们进来的?”
周诩摸摸鼻头,抬手指向沈兰清。
沈兰清悄悄瞪他一眼,没说话,低着头走进去走到花栴身边,小声问道,“花栴姑娘,这瘟疫可有得治?”
花栴点点头,“给我一些时间,我会研制出解药的,可是当务之急是这里没有粮食,也没有药材,坚持不了多少时间的。”
“而且”花栴一顿,“谷万青那个混蛋说为了防止瘟疫扩散,必要的时候要把这些人都烧死。”
“烧死?”沈兰清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难道不怕朝廷怪罪下来砍了他的脑袋?”
“砍脑袋?”花栴讽刺,“知州何江是他姐夫,谁都知道何江是二皇子的人,有谁会砍他的脑袋,又有谁能砍得了他的脑袋。”
沈兰清腹诽,当然有人,站在她面前的这位随王爷便能。
23。第二十三章——
研制药方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所以急不来,现在粮食才是最大的问题,这些人已经断粮好几天了,这几天都是靠着野菜和喝水充饥,有些身体不好的老人已经饿死了,就在此时,村西头还有人在焚化尸体。
周诩让沈兰清与祺方将马车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拿下来先解了燃眉之急,没多久颜沣回了来,向周澈禀报了安县的情况,“爷,安县内倒是一切正常,谷万青正在酒楼里设宴款待何江的大儿子何轩皓,我留了人在那里,一旦查到什么会立刻前来禀报的。”
周澈点头,拿出一封书信给他,“你现在快马加鞭去蓉城找沈兰舟,把信交给他。”
颜沣走后,周澈又让花栴将所需药材列了单子,让莫亭书带人去临县采买粮食和药材。
吩咐完这些事情,花栴和灯桐村的村长将众人带到了村北的一间老宅内,远离那些患了瘟疫的病人。
村长扑通一声给周澈跪了下,“我代表灯桐村众百姓感谢侠士出手相助之恩,若灯桐村过的了这一关,灯桐村百姓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各位救命之恩的。”
“老人家快起来。”周澈将村长扶起来,“这本应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千万莫要言谢。”
沈兰清站在那里,这是她活过来以后第一次见到周澈和颜悦色的模样。
村长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花白的须发,这段时间又无食物果腹,看起来很孱弱,“灯桐村以前是个二三百户的大村子,前段时间,临县糟了水灾,受灾的灾民前来安县寻求庇护,但是县太爷将他们都赶了出来,那些灾民沿路乞讨到了我们这里,咱们百姓心软,便给了他们一口饭吃,有些人家还好心收留他们,但是没几天,大家便陆陆续续开始生病,没多久就死了几十个人。”
村长抹了一把眼泪,“有老人,有孩子,就那么眼睁睁的没了,我去城里找了大夫过来,那些大夫诊完之后都惊慌失措的跑了,说是瘟疫,救不了。”
“没多久,官府便来了人,我以为是县太爷派来帮我们的,谁料,那些官兵将我们圈了起来,任由我们自生自灭,村里的人不许出去,外面的人不得进来。”
“没多久整个村里就剩下一百多户人了,到处都是死尸,每天都在送葬,没多久,送葬都不需要了,因为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多长时间了。”
沈兰清听得心里发紧,往周诩身边靠了靠,牵住了他的袖子。
祺方递给村长一块方巾,村长擦了擦眼泪,平息了一下情绪,“后来,多亏花栴姑娘来了,给我们熬了药,虽然大家没好起来,但是病情被控制住了,大家又充满了希望,可是没多久,粮食便没有了,官兵不允许我们出去,也不往里送粮,说怕我们传染,若我们再闹事儿,便把我们活活烧死。”
“这些话你确定是安县的官兵说的?”周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