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沈老大摆摆手,“我和娘说一声,你早些回家。”
沈仪安应了,搭牛车去了庆阳县。
到了槐巷,时不时地能听见货郎的吆喝声、洗衣妇人的交谈声,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而行,热闹依旧。
只是,再也看不到姣娘的面容,沈仪安手掌微颤,顿了许久,方推开了沈宅的门。
之前离京的时候,他问过师兄,希望能將这个小院买下来,不知何故,宴之师兄最初不同意,后来又忽然答应了。
看著院中一草一木,一一树,原本被烧毁了的物品,竟都被师兄换新了吗?连之前剩下的一些杂旧物都不曾留下。
沈仪安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残留著两人之间的回忆,既甜蜜又苦涩。
阳光透过树梢,光影斑驳,他躺在姣娘之前经常躺的石椅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似是陷入了梦中。
卯时三刻,隔壁张家门前爆竹声响起。
今天是儿子的大喜之日,王大娘可谓是喜气洋洋,换上了新衣。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么多年,她都不曾穿过这样鲜亮的衣裳哩。
“吉时迎亲!”一人扯了一嗓子,紧接著围在张宅门前那呼啦啦的一群人散开,给新郎官让路。
马婆子脸上的褶子挤出了一朵,这门亲事她是媒人,女方家是南巷豆腐坊家的女儿,她觉得俩人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日后肯定能將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誒,你看那是谁?”一位妇人小声问道,“刚刚进去的是不是之前在旁边住的沈秀才?”
马婆子定睛一看,嚯,还真是!
那妇人也是个嘴碎的,小声嘀咕著,“听说他娘子没了?真是个没福气的!”
马婆子吃了几杯酒,红气上脸,忍不住唏嘘道,“可不是,要不怎么说美人薄命呢,之前还有个富家公子看上了那位云娘子,非要我去说和与人做妾,我是那种人吗?”
那妇人平时便喜欢听书,虽手里不宽裕,但每每经过茶楼的时候都驻足聆听,见还有这种恶霸欺贫女的戏码,可不得好好问问?
“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
马婆子挥挥手,“誒,这有什么好说的!我马婆子堂堂正正,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接著她缩缩肩,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道,“你怕是不知道,我之前还见那位富家公子登了沈秀才的门呢!”
“你胡说什么!”
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马婆子回身,便看到沈秀才那张虽俊秀但满是怒气的脸。
这种说东家长西家短的妇人婆子,沈仪安原本不想搭理,奈何竟然从她们口中听到了姣娘的名字。
姣娘已逝,竟然有人如此编排她!
马婆子平时嘴严,奈何今日灌了几杯黄汤,嘴就跟禿了皮似的,话一直往外冒。
“谁胡说了!就是有位周公子看上了云娘子啊!之前还去了沈宅,我亲眼看见的!”
沈仪安本不相信,但熟悉的姓氏“周”从那婆子嘴中吐出,让他欲要制住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