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光门的瞬间,温暖的阳光突然被一股腐臭的寒气掐断。脚下的触感从坚实的地面变成了湿滑的腐叶,踩上去发出“噗嗤”的闷响,像踩碎了某种生物的躯体。“这是什么味道……”林墨捂住口鼻,脸色瞬间惨白。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殖土腥气,还夹杂着某种甜腻的恶臭,像是烂掉的果子混着动物尸体,熏得人头晕目眩。她下意识地摸向怀里,铁皮青蛙留下的绿光印记正在发烫,像块烙铁。我抬手拨开眼前垂落的藤蔓,藤蔓的表皮是深紫色的,布满了细密的尖刺,刺尖上挂着半透明的黏液,滴落在腐叶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这地方……不对劲。”视线所及是片无边无际的密林,树木的枝干扭曲如鬼爪,直指灰紫色的天空,树叶是暗绿色的,像浸过血的尸布。李醒的红痕在手腕上剧烈震颤,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急促,像是在发出警报。他指尖划过一根树干,树皮应声剥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虫洞,无数条白色的肉虫正从洞里钻出来,在他指尖留下冰凉滑腻的触感。“别碰任何植物。”他迅速缩回手,红痕的光芒竟被虫洞吸走了一丝,“它们是活的,靠吸食生灵的气息为生。”大哥的触须刚探向密林深处,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他猛地发力收回,触须尖已经变得焦黑,上面还缠着几根黑色的毛发,毛发在触须上蠕动,像细小的蛇。“里面有东西。”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比冰囚更阴冷,比字灵更贪婪。”碎花裙女人鬓角的红花瓣此刻像被抽走了所有光泽,蔫蔫地贴在发丝上。她从腐叶里捡起半块破碎的墓碑,碑上刻着的字迹已经模糊,只隐约能辨认出“葬”“骨”两个字,碑石缝隙里嵌着颗浑浊的眼球,正缓缓转动,看向我们的方向。“这里是……坟地?”话音未落,周围的腐叶突然开始翻动,无数只枯瘦的手从叶下伸出来,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和毛发,朝着我们的脚踝抓来。更可怕的是,那些手的手腕处都没有连着躯体,像是被硬生生扯断的,断口处还在渗出暗红色的黏液。“规则呢?!”我拽着林墨往后退,脚下的腐叶越陷越深,仿佛要将我们拖进地底。一只断手突然抓住我的脚踝,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爬上来,我低头看去,断手的掌心竟长着一只眼睛,瞳孔是竖瞳,正死死盯着我的脸,嘴里发出细碎的“嘶嘶”声。“别对视!”碎花裙女人突然将红花瓣撒向断手,花瓣接触到断手的瞬间燃起火焰,断手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一缕黑烟,但更多的断手从腐叶里涌出来,像潮水般包围了我们。李醒的红痕爆发出强光,在我们周围形成一道光盾,断手撞在光盾上,瞬间被烧成灰烬,但光盾的光芒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它们怕灵力,但数量太多了!”就在这时,密林深处传来一阵诡异的虫鸣,“唧唧——喳喳——”,调子尖锐而有节奏,像是无数只虫子在合唱。听到虫鸣的瞬间,所有断手都停下了动作,僵硬地转向虫鸣传来的方向,掌心的眼睛里流出血泪。虫鸣声越来越近,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他穿着件破烂的寿衣,衣摆拖在腐叶里,沾满了黏液和毛发,手里拄着根白骨拐杖,拐杖头是个骷髅头,眼窝里爬满了白色的肉虫。“新来的祭品?”身影的脸藏在寿衣的兜帽里,只能看到一张咧开的嘴,牙齿都是黑黄的,牙缝里塞着细小的骨头渣,“腐骨林很久没添新骨头了。”他说话时,骷髅头拐杖突然“咔哒”一声咬合,吐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血写着几行字,字迹边缘爬满了细小的血虫:【腐骨林规则:1每天午夜零点,所有树木会吐出“骨棺”,必须钻进最近的骨棺,否则会被虫群分食。2若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别回头,那是“葬尸人”在找替身,回头会被剥掉皮囊。3林子里的“哭坟鸟”会学人说话,别信它的任何承诺,它的羽毛有毒。4千万别踩地上的白圈,那是坟头的边界,踩进去就会成为新的坟主。5找到“镇尸符”能暂时保命,但符纸在正午十二点会失效,且只能用一次。】“葬尸人……是你吗?”我盯着他兜帽下的阴影,感觉那里面藏着无数双眼睛。身影突然笑了,笑声像骨头摩擦的“咯吱”声:“我是守林人,葬尸人在林子深处呢。”他用白骨拐杖指了指那些断手,“这些是没找到替身的‘残魂’,天黑后会更热闹。”他的话音刚落,一只断手突然挣脱光盾的束缚,抓住了守林人的寿衣,掌心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守林人面无表情地用拐杖敲碎了断手,骷髅头张开嘴,将断手的残骸全部吞了下去,眼窝里的肉虫兴奋地扭动着。“你们最好在天黑前找到骨棺。”守林人转身往密林深处走,寿衣的后襟掀起,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虫洞,“否则……就会变成它们的点心。”,!他的身影消失在树后,虫鸣声却越来越响,周围的树木开始剧烈摇晃,枝叶间落下无数黑色的羽毛,羽毛接触到腐叶,立刻化作黑色的飞虫,嗡嗡地朝着我们飞来。“是哭坟鸟!”林墨尖叫着躲到大哥身后,那些飞虫的眼睛是红色的,正用人类的声音尖啸:“这边有新皮囊!这边有新皮囊!”大哥的触须在空中织成青网,将飞虫全部挡在外面,但飞虫的数量越来越多,青网很快就被撞出了无数个洞。“它们在召唤同伴!”李醒的红痕已经暗淡了许多,他拽着我们往守林人消失的方向跑:“跟着他!他知道骨棺在哪!”我们在扭曲的树木间狂奔,腐叶下的断手不断伸出,抓住我们的脚踝,黑色飞虫在耳边尖啸,模仿着我们亲人的声音:“江离!快回来!”“李醒!铜铃碎了别硬撑!”“林墨!布兔子在这里!”碎花裙女人的红花瓣几乎燃尽,只剩下最后几片紧紧贴在她的发间,她突然指向一棵最粗壮的古树,树干上有个巨大的树洞,洞口挂着块腐朽的木牌,上面写着“骨棺区”三个字,字上爬满了白色的肉虫。“那里!”我们冲进树洞,身后的飞虫和断手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只能在树洞外疯狂嘶吼。树洞里果然停放着许多白骨拼成的棺材,每个骨棺上都刻着奇怪的符文,符文里渗出暗红色的黏液,滴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血洼。骨棺的缝隙里,隐约能看到里面蜷缩着人形的轮廓,却没有呼吸声,只有虫爬过骨头的“沙沙”声。“规则1说午夜要钻进骨棺……”林墨看着骨棺里的轮廓,浑身发抖,“这里面……是不是有人?”李醒走到一具相对完整的骨棺前,红痕轻轻触碰棺盖,符文突然亮起红光,棺盖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具完整的白骨,白骨的胸腔里,竟放着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图案,正是规则5提到的镇尸符。“有镇尸符!”他刚想拿起符纸,白骨突然“咔哒”一声抬起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骷髅头里闪过一丝幽绿的光,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替……身……”与此同时,树洞外的虫鸣声突然变得急促,灰紫色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树木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拉长,像无数只手正在攀爬。守林人的声音从树洞外传来,带着恶意的笑:“天黑咯……葬尸人要出来收骨头了……”骨棺里的白骨突然全部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窝齐刷刷地看向我们,胸腔里的虫群开始合唱那首诡异的葬歌。而我脚踝上刚才被断手抓住的地方,正传来一阵刺骨的痒,低头看去,皮肤下竟有无数条白色的肉虫在蠕动,像要钻进骨头里。(树洞的木板突然“吱呀”作响,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撞击。骨棺里的白骨齐刷刷抬起手臂,指节摩擦着棺壁,发出“刮刮”的声响,与洞外的撞击声诡异重合。)“它们在催我们进去。”李醒的红痕几乎隐没,他攥着镇尸符的手被白骨钳得发白,“这符纸……好像能暂时镇住它们。”他猛地抽手,符纸被带起的瞬间,白骨的动作顿了半拍,眼窝的幽绿淡了几分。林墨突然尖叫一声——她身后的骨棺盖不知何时开了条缝,一只枯瘦的手从缝里伸出来,指尖泛着青黑,正勾她的裙角。大哥的触须瞬间缠上那只手,触须尖泛起金光,手“嘶”地缩回棺内,留下几道焦痕。“别靠太近!这些骨棺里的东西,比外面的断手更凶。”碎花裙女人将最后几片红花瓣贴在树洞入口,花瓣接触到爬进来的黑色飞虫,立刻燃起小火苗,逼得飞虫疯狂后退。“花瓣快用完了。”她声音发颤,“午夜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得选具骨棺躲进去。”我低头看脚踝,皮肤下的肉虫爬得更快了,像有无数根细针在刺。“选那具刻着‘丙’字的。”大哥突然指向角落,“那具棺上的符文最淡,刚才没跟着动。”那具骨棺果然异常安静,棺盖紧闭,符文黯淡得几乎看不见。李醒扶着我往那边挪,骨棺里的白骨似乎被镇尸符的气息震慑,暂时没再异动。洞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响,木板缝隙里开始渗进黑绿色的黏液,滴在腐叶上,冒出白烟。“葬尸人快进来了!”守林人的怪笑穿透木板,“它最喜欢啃新鲜的骨头了——尤其是年轻人的!”大哥突然将我推进“丙”字骨棺:“进去!我和李醒挡着!”他的触须暴涨,在洞口织成密网。李醒把镇尸符塞进我手里:“符纸贴身放,别让虫爬进去!”骨棺盖落下的瞬间,我听见林墨带着哭腔喊“大哥!”,接着是碎花裙女人的痛呼,似乎被飞虫蛰了。棺内一片漆黑,只有镇尸符透着微弱的红光。皮肤下的虫鸣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棺外传来的、像是骨头被硬生生折断的声响。(棺盖突然被撞了一下,符纸的红光剧烈闪烁。)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咚——咚——”撞击声越来越密,棺壁的符文被震得亮起,与符纸的红光交织成网。我死死攥着符纸,听见外面传来李醒的怒吼,还有某种粘稠液体泼在木板上的声音——像是血。不知过了多久,撞击声停了。骨棺外死寂一片,连虫鸣都消失了。(突然,一只带着湿冷黏液的手按在棺盖上,指甲刮着木头,发出“沙沙”声。)“找到你了哦。”一个黏腻的声音贴着棺盖响起,像是有舌头在舔舐木板,“刚才躲在里面的,是你吧?”符纸的红光骤然熄灭。(棺内的黑暗瞬间被某种荧光取代,不是符纸的红,而是冷绿色的,从棺壁的缝隙里渗进来,照亮了身边蜷缩的影子——竟是个穿着破烂校服的少年,眼眶是空的,黑洞里淌着荧光液。)“别、别碰符纸。”少年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它怕这个,但更怕……我们。”他抬起手,手腕处有圈清晰的勒痕,“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年,每个午夜都要听葬尸人啃骨头的声音。”棺盖被刮得更响了,黏腻的声音带着笑:“小猎物藏得挺深啊……这具‘丙’字棺,可是我最:()我在诡异世界里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