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屏风搬上来了,上面贴著一张巨幅的白榜纸。
朱由检拿起硃笔,亲自写上两个当前债务项目:
“大行皇帝陵寢,一百万两。”
“九边欠餉:九百六十八万两。”
写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郭允厚。
“郭爱卿,辽餉的情况如何?需要列入一併討论吗?”
郭允厚回道:
“启稟陛下,辽餉定额五百二十万两。”
“自奢安之乱以来,湖广、云南、贵州、四川等地辽餉,便不再解送京师太仓,而是就地调拨,以作平叛之用。”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
“其余各省总计三百六十四万两,本年实际解到太仓的,只有二百五十万两。”
朱由检的眉毛皱了一下。
他想起了他的金银,一百万两最后到手八十万两的金银!
“是各省都有逋欠吗?”
郭允厚不著痕跡地看了礼部尚书来宗道和施凤来一眼,这是今日堂中唯一两位浙江籍的大员。
他咬了咬牙,终究不敢、也不愿欺君,还是如实开口:“回陛下,以浙江逋欠最多,往下则是江西、陕西。”
浙江,江西……又是这两个地方!本省出的进士多,地方有中央作为倚靠,胆气自然就壮。
但凭什么南直隶这次居然没欠?
朱由检脑中思绪飞转,暂时想不明白关节,打算下了朝问问高时明再说。
这个问题表面上是钱粮拖欠,往深里去挖的话,科举名额、省份经济比重、朝中各党派別、地方吏治、地主阶级都会涉及。
这不是他现在的权威和实力能去揭开的,只能先放一边。
朱由检面上装做若无其事,“那今年的辽餉,还欠多少?”
“陛下勿忧,”郭允厚答道,“辽餉近年乃国朝第一要务,今年的辽餉,已全部解付辽东。”
朱由检內心不由得偷偷鬆了口气,他点点头说:
“好,那我们,就一个个来解决吧,先易后难。”
他的目光转向了工部尚书薛凤翔。
“薛爱卿,为大行皇帝修陵,工期几何?”
薛凤翔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经隱约猜到了皇帝的思路,但君前问对,却不能不答。
他躬身出列,声音乾涩:“回陛下,若要……尽善尽美,恐需五年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