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帐?”
“昨天不是说了嘛,正好录取通知书到了,有这个那些饭店老板总不好意思再拖著欠款。”
老爹陈建国笑呵呵的说道,为自己找到这么一个合情合理的討债藉口而骄傲。
陈锋是第一批90后,父母则在他小时候,顺利的成了江城时代的弄潮儿,就是小品中“我不下岗谁下岗”的那一拨下岗工人。
身为厂子的车队司机和会计,两人在两个月內先后失业。
虽然没了工作,但生活总要继续。
和那时候咬牙挺过来的人一样,父母两人肩並著肩,一起扛起了这个家。
推车卖茶叶蛋的小贩、交份子的计程车司机、夜市卖衣服的摊位老板……
最终在亲戚的帮助下,父母二人从一个贩卖海货冻鱼的摊位一步步做起,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海货小店。
虽然赚回来的钱总是有一股鱼腥味,但陈锋就是靠著这些鱼腥味的钱一点点长大成人。
陈锋记得,在自己高三那年父母的小店除了零售之外,还是江城十几家饭店的供货商。
饭店的订货量很稳定,但结帐的时间並不固定。
生意好的饭店,一个月一结算。
生意稍差的,拖上两三个月再结算也正常。
至於那些快做不下去,大半年甚至一年都不还钱突然关店跑路的饭店,陈家也不是没遇到过。
这欠款专业点的说法叫应收帐款,但实际上总有些收不回来。
拖欠供应商货款然后暴雷的並不是恆太地產的特权。只是苦於金额太少,在2008年很多像老陈家这种小商小贩有苦都没地方说。
老陈说的要帐,就是要拿著儿子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去找那些货款拖欠太久的饭店哭穷要钱。
陈锋坐上饭桌,拿起一根油条,就著热乎乎的豆腐脑猛喝一口。
咸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炸开,陈锋差点没哭出来。
味蕾不会骗人,大学毕业后陈锋直接去了南方发展,后面还把父母也一起接了过去。算起来这口熟悉正宗的咸豆腐脑,已经有十年没尝到了。
“慢点,又不是没吃过!”
母亲於晓燕看著狼吞虎咽的陈锋,忍不住笑呵呵的嘱咐。
“真是太好吃了!妈,我做了个噩梦,天天吃甜豆腐脑,吃了十几年……”
“这傻孩子,天底下哪有甜豆腐脑?!”
老爸陈建国从桌面的方便袋里又拿起一根油条,发现已经是最后一根,又不动声色的放了回去。
“爸,今天要去哪几家饭店要帐去?”陈锋边吃边问。
“你以后少去网吧,都玩傻了。昨晚睡前和你说过,鸿福楼、塞北食府还有宇顺大片烤肉这三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