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像中的剧痛或舒爽,只有一种奇异的、轻微的鼓胀感。
他缓缓睁开眼。
一只鸟的虚影,极其模糊,极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般悬浮在他面前。
它体型不大,圆头圆脑,羽毛是灰白相间的,带著些斑点。
它歪著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茫然地眨巴著,透著一股子与这残酷世界格格不入的……呆气。
雪鴞。
一种在极北之地常见的鸟类魂兽。
在他前世高地算个猛禽。
但在这个老虎能飞的世界,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潜力?同样渺茫。
林默看著眼前这个虚幻、呆傻的鸟影,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失望,也没有欣喜。
仿佛这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或者说,无论是什么结果,对他而言都只是“存在”本身,而非“意义”。
他鬆开握著石头的手。
那雪鴞的虚影晃了晃,如同泡影般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武魂……”
他低声自语,声音乾涩沙哑,在呼啸的风声中微不可闻,“不过是在特定能量场刺激下,显性表达的遗传性状罢了。”
他抬起头,望向领主府邸那已经重新紧闭、隔绝了所有温暖与喧囂的厚重木门,又缓缓扫过这片在暮色中更显死寂和破败的贫民区。
“將这种性状的出现,完全归咎於虚无縹緲的天命,而不去探究其背后的遗传规律和能量作用机制……”
他顿了顿,黑沉沉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锐利。
“不过是为了让绝大多数人,心甘情愿地將希望寄託於那渺茫的『幸运』,从而忽略自身努力的可能,方便某些人高高在上地愚弄罢了。”
寒风捲起地上的积雪,扑打在他单薄的身上。他抱紧了膝盖,將自己缩得更小。
“所以,人人都盼著一个足够好的『性状』,却忘了,决定能走多远的,终究是承载这性状的『人』本身。”
他最后看了一眼彻底沉入黑暗的天空,声音低得如同嘆息,却带著一种超乎年龄的淡漠与清醒,“这个世界如果真有神……呵,也就那样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距离他藏身的墙角不远,一个拄著拐杖、穿著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佝僂著腰,如同一个最普通的流浪老人般缓缓走过。寒风將他白的鬍鬚吹得有些凌乱。
老者浑浊的眼眸原本半闔著,似乎对周遭的严寒和破败早已习以为常。
然而,当林默那低低的、带著冰冷锐评的话语,被风断断续续地送入他耳中时,他那看似昏聵的眼皮猛地抬起!
浑浊的眼球深处,骤然爆发出一点精芒,如同沉睡的古潭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盪开锐利无匹的涟漪。
他握著拐杖的枯瘦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老者缓缓地、极其轻微地侧过头,目光精准地穿透暮色与寒风,落在了墙角那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瘦小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