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前期的资料收集,施珈更不能掉链子,要尽快和老师线上碰头汇总出来一份清单。
施珈从梁丘手里抱回她的生产工具,自顾自开机,查邮箱。
突然,她扭头望旁边杵着的人,一双亮莹莹的眼睛问他,总站在这里做什么,不嫌累。
梁丘慢笑着,无它,“好奇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工作,要你火急火燎不肯耽误。”他说其实并不大了解施珈现今的工作,说完,有意作势要探头来。
施珈当然晓得有人不过逗逗她,哦,那么她也反骨起来别苗头,双手漏一半遮一半地覆住笔电屏幕,冷冰冰的陈述,“秘密,有保密协议的好吧。”
“那还真遗憾。”梁丘笑着拨弄一下她的鬓发,几分无辜的口吻。
施珈偏偏头,拍开他的手,“梁丘。”她怪他故意招惹她。
有人“嗯”一声表示承认了,再顺一下她的头发,给猫顺毛一般,他不逗她了,“忙吧,只一条,留心着点自己的身体状况,才恢复了饮食,有哪里不舒服不对劲的,别忍着,赶紧说。”
见听话的人迟迟不表态,梁丘再问她要答案,“明白了,嗯?”
施珈觑他一眼,仿佛一秒梦回从前的无数个时光,同样的人同样的语调,于是,她也同样地点头回应-
下午,施珈大概早晨醒得太早,再一上午盯着屏幕,又是邮件又是电子文稿的,总归有些疲劳,原本难得歇了个不长不短的午觉,却给师兄李严的一通电话叫起来。
那头的人没那些客套话,开门见山的告诉她,有她一个跨境包裹,香港邮过来的。公司业务平日不乏海外快件往来,快递小哥便连同公司件一道送过来。李严正在前台签收他的文件的,无意瞥到一旁的快件信息,发现是施珈的个人件,热心肠想着顺便替她代收了吧,这会儿小哥在旁边,要他同收件人确认呢。
施珈疑惑并着猜测,大概锁定了一个可能的寄件人姓名,刚想问一句的,可转念又怕拦不住师兄的八卦,只道谢,请师兄帮忙先放在她工位上吧。
原以为这样便结束了,师兄果然没摒住热火的八卦魂,李严合着步伐节奏悄声地问她,是不是要跟着齐老译书。
施珈一时诧异,且一时缄默以对。
李师兄马上解释,他没有刻意打听什么,圈子就这么大。也是周萌日前同施珈结项目款的时候,她一道拒绝了师姐后头的活。师姐疑心是否合作有什么不愉快。施珈不想多生出什么枝节,简单带过一句:她才跟了老师的一个笔译项目,恐怕年前为止,她都没有空余时间。
周萌是晓得这位小师妹的性子的,江南姑娘的温柔小意,看着好相与的模样,其实分明的边界感,尤为谨慎也少有谈论私事,不论自己的或是他人的。她当时没再追问,却也借旁的关系打探了一二,齐春礼接下一本纪实文学类畅销书的翻译邀约,业内几位资深的前辈、老师,私下也有些声音,齐老是真真对他这个女学生独一份的青眼,都听闻他近年推了多少邀请,这次恐怕纯粹为提携爱徒,才应下这差事的。至于人性卑劣下的其它揣度同闲言碎语,周萌觉得无稽之谈地自动过滤掉了。
等她转头致电李严敲他的时间,最是爱插科打诨的人登时揶揄人的口吻问:怎么,小师妹不该是你的王牌且优先选项么。周萌才无奈透露得来的消息给他,你不是第一选择,那么你肯帮帮忙吗。她最后搬来那段广为流传的father与Daddy说,而这类的段子总能兴奋-剂般刺激到男性幼稚且原始好胜的神经。
李严最终应下了老同学的活,简单性情的人也摒不牢来求证当事人的正确答案。
施珈听了来龙去脉,虽不大赞同周师姐偶尔敏感多心之下的行事风格,最终仍是不多余表态,平淡口吻,冷幽默地答复师兄一万吨的好奇心,“是的。所以,师兄还是专注眼前的bigjob,and,tobeaDaddy。”
那头,李严哈哈笑起来。
施珈意料之中地等他停下来,眼睛不经意瞥到旁边沙发上抱着电脑的梁丘。他目光比她更早地投过来,二人目光交汇间,梁丘突然意味不明地笑容,施珈睨他一眼,莫名烧红了耳朵。
李严笑够了,说周萌好像不晓得她住院呢,“俞老师回来狠狠跟老板夸你,专业,敬业。老板也找我了,大概我们同门师兄妹的,老板想要我牵头,同行政部一道,代表公司和部门来慰问探病。我么是说,总归探病这类的事体,还是要先问问女士本人的意见,正好,现在问问你。”
“帮帮忙哦,千万不要兴师动众,洋相死了。我过两天应该就销假了,你先代我转达感谢吧,谢谢师兄。”施珈庆幸李严这些方面的细致,听到这类的员工关怀,再想到一身病号服病恹恹的样子,还要social同事,她头皮都发麻。
末了,细致的李师兄还是忍不了的多嘴与关照,“我看你销假前先去趟寺庙好啦,拜一拜,才多久,不到一个月吧,进两趟医院了。”
施珈有些意外,不晓得师兄还有这样传统的一面,再找师兄的逻辑bug,“哪有人出院了再干这么病急乱投医的事。”
李严纠正,“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另外,家母就是虔诚的信众之一。”他神叨叨的口吻,“宁可信其有吧,总归也不吃亏的。不是我马后炮,我们一起出差那个地区,网上就不少邪门的传言。”
施珈再次谢过师兄。挂了电话,不大关注宗教信仰的人,却真真害怕鬼怪的。她好像忽然给师兄重在参与的风险规避心理洗脑到,不由得将信将疑的思索-
“珈珈,哪里不舒服了?”
梁丘走过来,倒了半瓶盖水,要给她润润嗓子的,见她若有所思的失神状,微微蹙起眉头。
施珈转头望他,“没有。”她去接梁丘手上的瓶盖,一口抿掉,心神也久旱逢雨似的舒展开来。
梁丘仔细打量她的面色,手背去贴一贴她的额头,把她手里的瓶盖收回去,再扭身回来看她,“工作上有事?”
施珈摇头,“是师兄,他讲我该去找间寺院拜一拜,一个月不到进了两回医院。”
说完,她又觉得好笑,梁丘从来是无神论者,即便对未知心存敬畏的态度,却几乎不接触这类信仰的。
果不其然,有人正色温声地说教,“临时抱佛脚,说的就是这样的实用主义思想。与其事到临头的香火和作揖,去交换佛祖显-灵谁的需求,不如落到实处的行动,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才是真正的实用主义。譬如眼下,你平时多注意饮食作息,劳逸结合,比临时起意的求佛要实用得多也有效得多。”
施珈才要瞪他,瞪他一板一眼的说教言论,梁丘已经捕捉到他真正的重点,一记回马枪杀回来,“你的‘一个月两回’,什么意思,除了现在我已知的这回,还有哪次。”
老师抽查作业般的突袭,施珈脑子里骤地跳格一下,嘴上一翕一合。等脑子追上了嘴,她冷静为自己正名,“成事不说,遂事不谏,你从前说的。”
施珈不肯梁丘追究,总之,她已经好了,而且,“上次师兄大男人也一同中招了,支原体病毒,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