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都要!”当这四个字以一种充满了无尽自信与张狂的姿态,出现在苏文渊的试卷上时。即便是通过水镜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的主考官钱谦益,那张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错愕。狂妄!实在是太狂妄了!国库仅有三百万两。兵与农二者所需,皆是三百万两。这是一个最简单的算学问题,也是一个最残酷的现实问题。如何全都要?难道他要像那些不知柴米贵的腐儒一样,空谈圣人感化,让天狼部退兵,让江南流民凭空变出粮食来吗?钱谦益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本以为这个能与郑家麒麟儿并称双骄的少年,会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见解。却不想竟是如此的……不切实际。高台之上,郑玄在看到这四个字时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个少年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其才情虽高。其心性虽坚。但在真正的治国理政面前,他那过于理想化的“道”,终究还是暴露出了……最大的短板。唯有州牧林如海,看着那四个字,眼中却闪烁着与旁人截然不同,充满了期待与好奇的光芒。他了解自己的好友简随云。能被简随云不惜亲自犯险,也要收入门下的弟子,绝不可能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狂生。他一定有他的道理。……大殿之内。苏文渊在写下那四个字之后,并没有立刻开始长篇大论。他在试卷上画出了一个极其简单的……表格。表格分左右两栏。左边写着开源。右边写着节流。然后他才开始落笔。他的文笔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满了文采与意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冷静、极其精准、充满了数据与逻辑力量的……论述!【策曰: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也。农者,亦国之根本,不可不救也。二者看似水火,实则一脉相承。臣以为破局之法,不在于取舍,而在于经略。当以开源、节流二法,并行之!】【何为节流?】他先从最容易理解的部分写起。【其一,陌刀队之建不必一步到位,可先行募兵。从北境边军之中,挑选三万精锐,加以整训。其甲胄、兵刃,可暂用军中现有之物。如此前期所需之费用,可削减十之七八!待后续财源广进,再逐步换装不迟!】【其二,江南之救济不必全由国库承担。可由州牧府牵头,联合江南各大商贾世家,共同出资出力!朝廷可许诺参与救灾之商贾,未来三年可享三成税收减免之优待!如此既能解燃眉之急,又能激发民间之力,一举两得!】写到这里,高台之上钱谦益和林如海看的频频点头,眼神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好一个募兵整训!好一个联合商贾!这两个法子看似简单,却精准地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将原本需要三百万两才能启动的两件大事,其前期的启动资金硬生生地压缩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这已经不是寻常书生的纸上谈兵了!这分明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吏,才能想出的……老成之策!但是即便将需求压缩到了极致,那剩下的窟窿依旧巨大。真正的关键,在于他接下来的开源预备如何做。苏文渊的笔锋一转,终于露出了他这篇策论最核心,也最……骇人听闻的獠牙!【学生以为,我大奉最大的财富,不在国库,亦不在江南。而在……信用!】“信用?”看到这两个字,钱谦益、郑玄、林如海,三位大人物同时眉头微皱!他们的脸上,满是疑惑不解!苏文渊提出了一个他们从未听过的,全新的……概念!苏文渊的笔毫不停歇。【何为信用?国之信,君之诺也!】【学生建议,由户部牵头,以朝廷之信用为担保,效仿民间之钱庄,于京城、江南、北安三地,同时发行一种名为国债之物!】【凡我大奉之百姓、商贾,皆可以真金白银购买此国债。持此国债者,一年之后,朝廷不仅将返还其本金,更将额外支付半成之利息!】“轰——!”当国债二字以及半成利息这四个字,出现在试卷上时!整个大成殿,那原本庄严肃穆的文脉气运,为之剧烈地震荡了起来!仿佛有一个全新的规则,要在这片古老的天地间强行诞生!高台之上。郑玄呆呆地看着那两个字,喃喃自语:“国……债?以国之信用,向万民……借钱?这……这……这怎么可能?!”他的思想,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州牧林如海,这位同样出身白鹿书院,对经世致用之学有着深刻理解的能臣,在经历了最初的疑惑之后,眼中却爆发出了一团无比璀璨的……光芒!他看懂了!他看懂了这薄薄两页纸背后所蕴含的,那足以改变整个大奉王朝……国运的恐怖力量!,!“天才……不!妖孽!这才是真正的……经世济民之大才啊!”他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苏文渊的策论还没有结束。他在最后画龙点睛般,写下了这整个计划的……闭环。【以此国债之法,可于一月之内,筹得白银何止百万?】【以筹措之资,一半用于北境,铸陌刀神兵,扬我大奉国威!】【另一半用于江南,兴修水利,安抚流民!】【待来年北境战事平定,江南恢复生产,则战争之获,商税之利,足以轻松偿还国债之本息!】【如此,兵农之事,迎刃而解!】【此消彼长之间,我大奉国力不降反增!】【此方为……王道!亦为……霸道!】“嗡——!”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苏文渊面前的那张试卷,竟无风自燃!燃烧的依旧是白色的文气之火!但与上次《侠客行》那充满剑意的火焰不同。这一次的火焰,无比的厚重,无比的磅礴!火焰之中,竟隐隐浮现出了“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八个,充满了无尽气运的……金色大字!策成而国运显!……大殿之内,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已被这篇,充满了“现代金融”思想的降维打击式策论,给彻底地震慑住了。他们甚至已经无法理解其中所蕴含的深意。只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用一种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方式,将那道必死之题给……解了。而且解得如此的……完美!……不知过了多久。主考官钱谦益良久才缓缓地从那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早已陷入沉思,仿佛在参悟某种规则的郑玄。又瞧了瞧激动的满脸通红,恨不能立刻将这份策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的林如海。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神情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少年身上。他拿起朱笔,在那份早已化为飞灰,却又在每个人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烙印的策论之后,写下了自己的评语。“此策,可安天下!”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的声音,对着所有人宣布道:“本届北安州州试,”“苏文渊,”“郑修远,”“经三位主考官合议。”“并列……”“解元!”:()我在异世修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