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维持着祝风竹的清明,他噙着笑,在心里想着。
玩家是纸人。
因为是纸人,李可跳进河里,被溶解了,变成了白色的微粒;
因为是纸人,龙哥吃掉烛火,被点燃了,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因为是纸人,所以村民看到他们,才会如此的恐惧。
因为是纸人,纸人生出理智和魂魄,被驱邪之物克制。
红色的门涂的是朱砂——所以手会被截断;
黑色的四腿怪物,前面爪子五趾,后面四趾,是黑狗——所以会追着玩家攻击;
乡村的夜很黑,理应伸手不见五指——但玩家却能视物;
张村长腰上系的是红绳,挂着的是狗牙;
村民门口种的是桃树,之前那片吃人的树林,也是桃树林,秋奶奶说的并不是“逃”,而是——
“桃”。
桃木辟邪。
所有的树木都没有叶子,夜色漆黑,“看见”的也并非真实,但秋奶奶的阅历,让她认出了槐树,同样,她也认出了桃树。
所以在他们进入村庄的那一刻起,从他们见到王栓柱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无所遁形。
因为玩家用的从始至终,都是玩家自己的脸。
朱砂、黑狗、桃树、红绳……
村民分明就是早有预料。
那他们毫无所知地进入村子,住进村长的家,被操纵,实在是太顺理成章了。
村子里明明没有任何作物,也没有家禽,还有疑似“疯牛病”的陈二狗,村民的食物来源……
只差最后一环,所有的谜题就会解开,看来他有必要参加这次的“丰收大祭”了。
祝风竹朝一旁的江昭瞥去一眼,后者安安静静的。
看来他这段时间被影响得确实不轻,都没发现这个人变得如此沉默,本身就是极不正常。
村子很小,一行人很快便回到了村长家。
张村长皱着眉,眼含不悦:“怎么这么不中用,去这么久?”
他不在乎地摆摆手,将玩家一个个拎起,放进了主屋西侧的杂物间。
杂物间和主屋之间只有一扇屏风做遮挡,屏风年久失修,上面破了几个大洞。
祝风竹看着村长从杂物间离开,坐在了主屋里,桌子上是一大锅热得闹气的菜,只是看不出是什么肉。
很快,村长和他的老婆,还有他的四个兄弟,一共六人,齐坐一堂,欢声笑语很快填满了这个院子。
不见张小小,也没有他的椅子。
怪不得他们全都身材圆润,张小小却瘦骨嶙峋。
他一定是以为,只要他自己够瘦,就不会有那么一天吧……可惜,张村长没有耐性了。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很慢,祝风竹在心里艰难计算着,时不时给自己划上一刀,维持着清醒。
左手心已经没地方下刀了,他便换了个地方,一换再换,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伤口。
纸人,很神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