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欢乐与精神的痛苦大约难以相容,因为灵与肉总是合于一体的。要么欢乐,要么否定它。
于是甚至不需多考虑片刻,她敞开胸怀,痛快地接纳了宿傩的抚慰。
宿傩四只手行于隐密的部位,晚些时候成了唇和舌。
再后来浮舟呜咽着倒在床榻上,宿傩从她腰腹挪开,往上移,过来亲她。
等她气喘吁吁又颇为嫌弃地推开他的脸时,他却毫无先前被冷漠忽略后的愤慨。
“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不是很喜欢我的舌头和嘴唇么?”宿傩如此调笑道。
他爱看浮舟脸色红润,额头滴汗的模样。
“但至少。可以漱个口什么的……味道很怪。”她皱起眉,还有些不满呢。
“哈,那不是你自己的--”
浮舟拒绝再听宿傩讲一句话,动作幼稚地朝他堆去薄被,自己则捂着耳朵背对他躺下。宿傩只能看见她脊背上深深浅浅的印痕--他刚才留下的。
他笑着用怀里的锦被像裹住所有物一样盖住了肌肤光润的女人。
“小心着凉哦,饭没吃几口,这么瘦的样子。夏夜也不可掉以轻心。”
几天后,浮舟疑心这一切都是宿傩的潜意识在搞鬼--她果然生了一场病。
缠绵病榻的幻诞令她回忆起被火灼烧的痛苦。浑身都又
热又疼。
连着几天都倒宿傩怀中,她哼哼唧唧地抱怨:“都怪你。”其实本人也是真心实意如此作想。
他以为她在撒娇,就随她去,其实心中也未必没有怜惜。
如此拖延,又过了半个月,等浮舟从病态的潮红脸色里恢复过来,他们才终于离开这座城镇。
夏季闷热而潮湿,浮舟受不了野外虫蚊横行的简陋,执意一天到晚不肯离开牛车。
他不太认真地责问:“你这脾气是不是越来越刁蛮了?”
也许吧,浮舟背对着车门,打了个哈欠。宿傩这态度说明情况远不到他的底线。
见风使舵般以他人的态度决定行为言语的尺度,如今她也染上了这种坏习惯。
少思考些为什么,多为自己争取舒适的生活,然后就能在宿傩的羽翼下,过得还不错。
见浮舟这样听不进去话的无所谓样子,宿傩果然也不恼怒,他靠过去含糊说:“拿你没办法。”
浮舟回头亲了他的嘴唇:“你少说两句,吵到我睡觉了。”
她唇齿间还有春日的甜美,身上则是初秋的金桂。
“等新尝祭前,我带你去赏桂。”他忽然这样说。
浮舟分毫不动摇:“哦,好啊。”她说完就换了个舒坦的睡姿,仰在枕头上。
最好还是别拖延到新尝祭,快些,再快些。
她并不怎么主动思考宿傩此人,在意他太多反而是精神的屈服。浮舟不想变得可悲,但朝夕相处,对他的了解就同江河汇海那样不可避免地与日俱增。
浮舟曾经偶然与真相擦肩,但它来的太轻易,她很快把它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