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黑云龙说的“辽兵南下”“四门被堵”,再听到亲卫口中的“即刻前往”,心里的疑虑像潮水般涌上来。
难道黑云龙说的是真的?
陛下真的要对宣府动手了?
他的手心慢慢沁出冷汗,脚步有些发虚,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去镇国府,怕真是羊入虎口。
可要是不去,就是抗命,更坐实了“谋反”的罪名。
一边是可能的死路,一边是必然的死路,王国樑站在原地,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走在悬崖边上。
黑云龙看著他犹豫不决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又放缓了语气,带著几分蛊惑:
“总镇,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只要您点个头,末將这就去召集各卫所的將领,咱们手上还有三万多兵,就算打不过辽兵,也能逼著陛下让步!
若是束手就擒,咱们的家眷、財產,全得没了!”
王国樑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两下,却没发出声音。
足足沉默了半盏茶的功夫,他重新开口:
“镇国府要去,但不是进去。
我带著亲兵在府门外等,让张鹤鸣出来谈。
把话讲清楚,是误会便解开,若是陛下真要整顿宣府,我便当场自呈罪状,总好过落个『抗命谋反』的名声。”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黑云龙头上。
他猛地跺脚,上前一步想再劝,却被王国樑抬手止住。
“你別急。”
王国樑看著他,眼神里带著几分复杂。
“我若真进去了,按你说的成了阶下囚,宣府群龙无首,士兵们只会更乱,到时候你我都没好下场。
可我若不去,四门紧闭,京营兵围堵,流言只会越传越凶,最后还是要兵戎相见。
在门外谈,既是给张鹤鸣面子,也是留我自己一条退路。”
黑云龙看著他篤定的模样,急得眼眶都红了,声音发颤:
“总镇!你怎么就不明白?
张鹤鸣要的是你的命!
你这一去,就是把刀递到他手里!”
“吾意已决!”
王国樑决定了什么事情,就不会改了。
“难道你要让你姐姐守寡吗?”
情急之下,黑云龙突然拋出这句话,声音陡然压低,带著几分哀求。
他往前凑了凑,哀求道:“姐夫,我姐姐嫁给你二十年,替你操持家事,拉扯大两个儿子,你要是没了,他们娘仨怎么办?
张鹤鸣要是真要清算,咱们全家都得跟著死!”
这话像一根针,扎在王国樑心上。
他身子猛地一僵,看著黑云龙。
但片刻之后,他还是嘆了一口气。
“云龙,天下大势你看不清楚,人心你也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