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是有人偽造密信,想逼王国樑真反,或是栽赃嫁祸,把水搅浑。”
“偽造?”
张鹤鸣的怒火稍歇,心中也泛起嘀咕。
他虽刚到宣府,却也知道王国樑是个趋利避害的老油条,前日还怕熊廷弼的大军,怎么会突然有胆子谋反?
“不如召他来镇国府对峙。”
“若他心中坦荡,接到传召定会前来。
若他真有反心,必然推三阻四,甚至不敢露面。
咱们现在没有实据,若平白冤枉一位总兵,把宣府局势逼到绝路,你我都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张鹤鸣盯著密信看了半晌,终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
“好,就按你说的办。即刻派人去总兵府传召,说我有要事商议,让他即刻前来。”
可没等传召的人出门,正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锦衣卫百户脸色煞白地闯进来:
“部堂!城外西大营譁变了!
士兵们聚集在营门,喊著『要粮餉、反清算』,还砸了军需房!”
“譁变?!”
张鹤鸣猛地站起来。
他原本还存著的疑虑,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兵变冲得烟消云散。
密信刚到,军营就譁变,这不是王国樑早有预谋是什么?
“马副將,我们手上……我们手上有多少能战的人?
万一王国樑真的反了,咱们能撑到辽兵来吗?”
看著张鹤鸣眼底的慌乱,马世龙连忙上前一步,沉声安抚:
“部堂勿慌!
末將带来的三千京营兵,都是跟著熊经略在辽东打过仗的,个个能以一当十,现在都守在镇国府四周和四门。
便是王国樑真反,他手下的那些兵卒,也打不进来!
末將以项上人头担保,定能保您平安!”
那些京营兵是从辽东战场活下来的,见过血、拼过命,远非宣府这些养尊处优、剋扣军餉的边军可比。
马世龙有这个自信。
张鹤鸣看著马世龙沉稳的神色,悬在嗓子眼的心终於慢慢落了回去。
他扶著案角,缓缓坐下,深吸一口气: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传本钦差命令,让四门的京营兵严加戒备,再派人去西大营打探,看看譁变的士兵到底是受了谁的挑唆!”
而此刻。
西大营的乱局中,几个穿著普通士兵服饰的汉子正混在人群里,高声喊著:
“总兵爷要被钦差抓了!
咱们之前被剋扣的粮餉,现在要算总帐了,说不定连咱们都要被砍头!”
这些人正是黑云龙的心腹,昨夜趁著夜色混进大营,今日一早便借著“密信谋反”的风声煽风点火,硬生生把士兵们积压已久的怨气,变成了一场失控的譁变。
与此同时。
宣府总兵府的正堂內,却是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