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感觉到前途渺茫。
听闻马姓茶肆常有辛秘传出,便来此处探听一二。
能有所得最好,无所得也无所谓。
反正閒著是閒著。
侯峒曾也是苦笑一声,说道:“谁不是呢?”
他父亲户部都给中事侯震肠也给查了,最后是补了歷年贪腐、孝敬所得,这才保住了位置。
別的不说,他的生活质量是显著下降了。
以前七日可以去一次翠云轩,拉住一只扬州瘦马策马奔腾,现在变成一个月去一次了啪~
正在两人交谈的时候,楼下说书人在台上猛拍醒木,一时之间,原本嘈杂的茶馆顿时落针可闻,眾人皆看向那说书人。
说书人一袭灰布长衫,头戴方巾,手持摺扇,立於茶馆中央的高台之上。
他面容瘦削,双目炯炯,说起话来抑扬顿挫,时而压低嗓音如窃窃私语,时而陡然拔高,引得满堂茶客屏息凝神。
“话说新君登基,朝堂之上暗流汹涌!”
他“啪”地一甩摺扇,扇面展开,露出“清正廉明”四个大字。
“那奸宦王安,仗著先帝宠信,结党营私,残害忠良!更有贪官污吏,鱼肉百姓,致使民不聊生。。:”
台下茶客听得入神,有人拍案怒骂:“狗阉党!该杀!”
说书人见群情激愤,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继续道:“然则,天佑大明!陛下虽年少,却英明果决!登基不过旬月,便以雷霆手段,诛杀奸宦,肃清朝纲!”
他猛地合扇,指向虚空,仿佛剑指奸侯。
“。。。。那王安伏诛之日,京师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好!”
“说得好!”
茶馆內爆发出一阵喝彩,茶碗碰撞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洪承畴坐在二楼雅间,指尖轻轻摩著茶盏边缘,目光深沉。
侯曾亦听得入迷,忍不住低声道:“彦演,这说书人讲得倒是痛快,陛下此举,大快人心啊!”
洪承畴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痛快?”
他面色复杂,压低嗓音,近乎自语:“这故事未免太『巧』了些。”
楼下,说书人已讲到高潮:“陛下圣明,不仅诛杀奸宦,更令锦衣卫彻查贪腐!那武驤右卫千户范剑,吞吃空餉多年,如今被查得底朝天,嚇得跪地求饶,求爷爷告奶奶,然陛下有旨,对这些国之蠹虫绝不姑息,当即就地正法!”
“杀得好!”
茶客们热血沸腾,有人甚至站起身高呼。
“陛下圣明!”
洪承畴目光一凝,指尖在桌上轻轻一叩。
“时机太准,消息太快。。。”
他心中暗。
“宫中之事,民间怎会如此详尽?除非。。。:
除非,这本就是皇帝有意放出的风声!
他抬眼望向窗外,崇文门外人流如织,市井喧囂。
可在这喧囂之下,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悄然拨弄著舆论的琴弦。
“陛下。。:”洪承畴低声喃喃,唇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何其高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