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缓缓合上书,指尖却依然能感受到玉蝉那吞噬魂力的冰冷。
这条路是父辈未竟之路,但或许,也是一条将他们一同推向毁灭的路。
他站起身,夜风将他的影子吹得斜长,那影子在废墟间扭曲变形,时而像一道通往深渊的阶梯,时而又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那本安静合上的书,封面的阶梯图案在月光下,微不可察地……向上蔓延了一格。
烂尾楼里的风,带着混凝土和铁锈的腥气。
许砚将《十八门秘录》和玉蝉贴身藏好,那股沉甸甸的重量,不仅是物理上的,更像是直接压在了魂魄上。
他没有直接回照相馆,而是在城市边缘如同游魂般穿梭,借助夜色和残破的建筑群掩盖行踪。
脑海中,书的低语和周文斌临死前的嘶吼交替回响。
每一次心跳,都似乎能感觉到右手掌心那道镇魂铁烙印传来的、微弱却持续的冰冷刺痛,仿佛在时刻提醒他封印的存在与体内“渊”的躁动。
直到天光微熹,他才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遗忘照相馆。
馆内死寂,灰尘在从门缝透进的微光中浮动。
陈知微依旧躺在旧沙发上,呼吸微弱而平稳,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睡眠,对昨夜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阿哲不在,想必是回家休息还未回来。
许砚瘫坐在她旁边的地上,背靠着沙发,剧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闭上眼,试图平息依旧翻腾的气息,但太阳穴却突突地跳着疼,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鬼哭魂嚎的幻听。
就在这时,他贴身存放的玉蝉,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却无法忽视的悸动。
那感觉,就像是一块冰在胸腔上轻轻敲击。
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饥渴的指引。
许砚猛地睁开眼,顺着那悸动传来的微弱方向感望去,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个老榆木打的、存放底片和档案的柜子上。
柜子本身并无异常,但玉蝉传来的感应,却清晰地指向它。
他强撑着站起身,走到柜子前。
越是靠近,玉蝉的悸动就越是明显,甚至透出一丝贪婪的急切。
他犹豫了一下,拉开了其中一个抽屉。
里面是些陈年的照相器材和泛黄的旧照,并无特殊。
但当他拉开最底层、也是最沉重的一个抽屉时,玉蝉的悸动骤然变得尖锐!
抽屉里,除了一些废弃的相纸,角落里静静躺着一本蒙尘的、硬皮封面的旧相册。
相册本身很普通,但玉蝉的感应,却死死地钉在了它上面。
他盯着书页上的符号,心底那段童年记忆像被刀子刮开,父亲递给他深蓝薄片时的神色,眼中那种掩不住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