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杉的关注点却是:她叫她夫人?
她不是不懂这些称谓的含义,一般情况下,只有这个屋子的主人才会被唤作夫人。
“您叫我什么?”栗杉不确定地再问了一下。
事实上,整个古堡上下的人都知道主人的未婚妻昨天晚上入住了,而且是个中国女人。
在三天前,西蒙斯希尔先生特地来到古堡,通知了所有人这个好消息。这使得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因为他们都再清楚不过,主人是最讨厌中国女人的。根本原因,大概与主人的亲生母亲有关。
但那个时候主人根本不在古堡,对于自己有未婚妻一事也并不知晓。
蕾妮作为底下的佣人,她的职责就是像服侍主人一样,服侍好这位夫人。
其余的一概不多问。
“夫人。”蕾妮又背对着唤了她一声,“请您先在餐厅稍作等待。”
栗杉因为这个特别的称呼,心里生起一种异样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自从妈妈离世以后,她在栗家便没有了依靠和归属感。明明她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却活得寄人篱下,受佣人白眼。
见栗杉没有回话,那位女人便缓缓转过身来。
也是这个时候,栗杉看清楚了对方的样貌,或者说,根本看不清楚对方原本的样貌。
这个人和刚才擦拭地板的佣人似乎有着相同的遭遇,她脸上有着明显的伤痕,以至于面目狰狞。仔细看,她左手的手指也少了几根。
只是这一眼,栗杉可以断定,这位女人一定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常人或许很难想象被烧伤的痛苦,但栗杉知道。
十二岁那年的冬天,栗杉就被烧伤过。那天她想要玩烟花,被栗翰飞知道后,他假惺惺地给她送来不少烟花说是让她玩耍,却在她不设防时,拿着蜡烛来灼烧她的手指。
时至今日,栗杉的左手食指上还留有淡淡的疤痕。
蕾妮见栗杉呆愣在地,连忙转过身来背对着她,怕吓到她般语气歉疚:“抱歉夫人,吓到你了。”
栗杉回过神来,连忙说:“没有,你没有吓到我。”
这是实话。
栗杉虽然不知道曾在这位女人身上发生过什么,可她已经脑补出女人曾经遭受的痛苦。
烧伤和烫伤绝非平常的伤口,康复期漫长是其次,伤口愈合过程中不断地溃烂发炎,简直让人恨不得去死。
她非但不觉得这位女人的脸恐怖,还径直朝对方走了过去。
这时的她忘记了自己原本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想要表达自己的同情。但她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没有资格同情任何人。
“请问,你怎么称呼?”栗杉问。
“夫人,你可以叫我蕾妮。”
“你好呀,蕾妮。”栗杉顺势也介绍了一下自己,微微一笑,问,“我可以要点吃的吗?”
蕾妮闻言,外翻的嘴唇嚅动了一下,说:“抱歉夫人,马上就可以用餐了。因为不太清楚你的口味,所以我尽可能准备得丰盛了一些。”
原来这些都是给她准备的吗?
栗杉感到十分惊喜。
坦白说,栗杉确实是有些挑食的。可栗家的佣人并不会将她的诉求当一回事,每次做的食物只要是饿不死人的,就算是完成任务。
逼迫一个不爱吃苦瓜的人顿顿吃苦瓜,这叫人怎么下咽?
渐渐地,栗杉开始营养不良,体质越来越差,也愈发消瘦。
餐厅很大,一张可以容纳二十多人的长餐桌摆放在餐厅正中间,空间仍有富余。
一盏洁净无瑕的水晶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四栗墙壁上装饰着色彩鲜艳的壁画和壁灯。
蕾妮很快将食物一一端上餐桌。她甚至还十分有情调地在餐桌上放了个花瓶,插上了色彩鲜艳的鲜花。
不过,栗杉一个人实在吃不完这么多东西。
蕾妮看出她的顾虑,说剩下的食物会让古堡里的其他佣人分食,不会浪费。
栗杉这才放宽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