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笔下的人物是有些失真的。
可就在栗杉即将说服自己时,她对上了谢彭越的眼睛。
谢彭越那双深邃的蓝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犀利,仿佛两道笔直的光线,能精准穿透她的大脑皮层,读取她脑子里荒唐的念头。
栗杉羞耻地低下了头。
人在心虚的时候总是会特别忙碌。
栗杉不好意思直视谢彭越的双眼,便开始注意起桌上的食物。她先是用左手拿起一块薄饼,接着又用右手拿起一颗鸡蛋。想到鸡蛋需要破壳,于是放下薄饼,可刚放下,又下意识看向培根。
简直可以说手忙脚乱。
与此同时,谢彭越终于迈开脚步,朝栗杉的方向走过来。
从餐厅门口到餐桌,也就几步路的距离。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陶瓷碎片还没来得及清理,仿佛荆棘般肆意生长。
可谢彭越却仿佛根本看不见脚下的碎片似的,径直踩在上面。
“小心!”栗杉下意识提醒,“地上有碎片。”
“你让我小心?”谢彭越眯了眯眼,仿佛听到了什么禁忌之词,神色凌厉。
他站在原地,而他的脚正踩在一块锋利的陶瓷碎片上。
栗杉明显感觉到谢彭越身上散发出的不友善。
仿佛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下一秒便会伸出利爪伤人。
难道善意的提醒也成了她的错?
“是的,我让你小心。”她说。
谢彭越歪了歪头,脸上不再凌厉,似乎是不理解她的话。
他那双修长笔直的双腿被黑色的长裤包裹,裤管覆盖在他白皙的脚背上,并不至于拖地。
或许是刚起床的原因,这一大早的,他衣衫不整,鞋也不穿,有一种过于松弛的疯感。
栗杉很快注意到,地板上逐渐渗透出来的粉色液体。
很显然,是谢彭越的脚底被碎片割破了。鲜红的血液与纯白的奶液混合在一起,晕染成了一种柔和的粉红色,本该是更为柔和的颜色,却令人觉得惊心。
算了,跟一个疯子说那么多做什么。
栗杉两步走到谢彭越身边,将他从那堆凌乱碎片上推到一旁干净的大理石地板上。
粉红色的液体随着他的走动,逐渐变成深红色。
栗杉眉头紧皱,她并不喜欢见到血液。而身边的人低头看向地板的红色痕迹,似乎变得兴奋起来。
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你难道不痛吗?”栗杉推着高大的谢彭越在餐椅上坐下。
谢彭越似乎是头一次听到这种问题,认真想了想。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人问过他会不会痛。
但这并不妨碍他还是会长大、成人。所以他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受伤,因为他身上的伤口足够多,无所谓是否再多一处。
“这和你有关系吗?”谢彭越的声线刻薄又无情,脸上却依然挂着似是而非的笑意,叫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的这个问题确实是问到点子上了。
如果不是栗杉不小心打碎了牛奶杯,也就不会让碎片割破别人的脚。
所以这件事的确和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谢彭越的行为又让栗杉觉得很莫名其妙。
他刚才几乎是故意往那堆碎片上踩,即便是她提醒了,他也还是赤脚站在碎片上。
仿佛真的感觉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