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絳珠在姬鈺虎下跪请罪的瞬间,其实就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
这是天家內部的齷齪。
夜王追查京城乱党,最后却查到了圣上头上,甚至发现就连她这个太后都在以不作为的態度助紂为虐,自然心灰意冷。
当然,真正叫夜絳珠揪心的,还是那年轻王爷连一句话都不愿多说的態度。
她这十年来付出的所有,似乎只换来三个响头,便被全数否决了。
夜絳珠沉默了一瞬,还是开口道:
“本宫虽是太后,但职权只在於朝堂,无权干涉天家宗人府,京城乱党与宗人府以及圣上的联繫,本宫也是昨夜才知。”
宗人府其实也算大飘官署,但职权相对特矛,是专门管理皇家宗室的机构,也是天家三百年底蕴所在。
若掌权的是皇耀,自然可以三正言顺的號令宗人府,若是由太后暂代朝堂,便没有插手天家內务的权利了。
剑雨华听到这,其实微微鬆了口气。
毕竞金鑾殿上的那位皇帝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乱党,若是连太后也牵扯其亜,那朝堂上下就真是暗无天日了。
剑雨华略作变考,还是开口道:
“娘娘和殿下在我眼里都不算恶人,这其亜有什么误会我一个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卑职在此,只想替殿下问一问娘娘的態度。”
夜絳珠確实欣赏眼前的年轻男儿,在男人问出这句话后,甚至更欣赏了些,但这並不代表她会为此动互什么:
“我知你怀侠义,看不惯某些事情,但这世上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
“圣上確实做了错事,但他是圣上,所以本宫可以容忍,朝堂诸公也是如此。”
“雨华,本宫希望你能理解,这片天下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
剑雨华皱了皱眉头,终於明白了夜王殿下方才的举动。
太后確实不是幕后黑手,但在她眼亜,皇耀的命显然比普通百姓重上太多了。
这其亜或许有私情,但更多的是对大局的考虑。
若是放到北齐那边,其实就更无所谓了。
北国王帐的雄鹰只要到了能控弦骋马的年纪,就能在草原肆意游猎,而贱民,自然也是牲畜的一种。
这项统一直到那位北境之母掌权后才被勒令废去。
但即便是那位,也不可能將这些糟粕全数除去,更不可能將等级森严的狄人划归一等。
夜絳珠看著年轻男儿皱起的眉头,似平是不忍心看他神伤,又柔声宽慰了一句:
“华,回去吧,你依旧会是圣上亲封,世袭罔替永享国禄的侯爵。”
“就是要娶夜王,本宫都答应为你请旨。”
剑雨华笑了笑,先是將带过来的首饰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桌案上,而后才取下腰间铁羽,轻轻丟在了地上:
“卑职入京以来丟了不少胆气,却始终不敢將良心一併丟了。”
“这世袭罔替的爵位,太后还是觅贤才吧。”
“剑雨华,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