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房门轻轻碰上的声音,有些意兴阑珊地关上器材柜的门,躺在床上,打开qq,给师兄发了条消息。
师兄,我朋友手里有荣威的股权,现在有人出xx价格购买,你觉得合適吗?
师兄迅速回復我:果断脱手別犹豫。
为什么?
荣威现在业绩虽然不错,但是两派斗爭已经影响到公司未来的决策,我听说马上要召开股东大会,这说明董事会已经无法独立决策了。这是很危险的信號。
师兄以局外人的眼光分析得十分透彻,我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觉得哪派会贏呢?
师兄隔了几十秒才给我回信息:呵呵,真不好说。那要问你朋友了,哪家敢出这样的高价,哪家胜的机率就高一些。
我接连諮询了好几个朋友,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其中一个甚至直言说:“沈钦雋流年不利,本来还挺有优势的,偏偏牵扯到悔婚门里去了,这种关键时刻行事不稳重,对於投资者来说简直是致命伤。”
我翻个身,梧桐树枝透过落地玻璃窗,在墙纸上留下张牙舞爪的痕跡。
到了现在,他对我这么耐心这么温柔,却只字不提公司里的事,明明我竭尽全力想要帮他,可他又全然不领情。
现在我已经分不清他是为了骄傲,还是完全地不信任我。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墙之隔,我想,那个人会不会也像我一样,也是辗转难眠呢?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阳光大好。
我在隔壁臥室门口等了等,敲了敲门。
没有人声。
我小心地把门推开,臥室里果然没人,窗帘已拉开,阳光肆无忌惮地落在他的浅灰色的床单上,被子迭得整齐乾净,除了床头柜上的那杯水,甚至看不出有人曾在这里睡过一晚。
果然是沈钦雋自律的风格,不像我,大大咧咧的常常不迭被子就出门。
偌大的屋子里没人,我的心情倒轻鬆了一些,跑到自己的房间挑了一套卫衣运动裤,又在器材柜里拿了一部轻便的单反备用机塞在挎包里出了门。
华山路上的小咖啡馆这个点儿刚刚开门,年轻的服务生哼著小曲儿在擦拭玻璃,给我端上第一杯磨好的拿铁和三明治。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拍下她腰间那个用围裙系带结成的好看蝴蝶结,玻璃窗的倒影上小姑娘轻扯著嘴角微笑,脚步轻快。
这就是我以前想过的生活吧,没有生活压力,睡到几点起床都可以——可是真的有了这一天,却发现心情与那时所期盼的迥异。
似乎,有了更多令人觉得烦心的事。
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
“苏小姐,我是高崎先生委託的张律师。不知道昨晚高先生给您的提议,您考虑过了没有?”
逼得这么紧,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对方也不生气,依旧耐心地说:“荣威会在周五召开股东大会,苏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在这之前就能和你达成转让协议。具体的合同条款已经擬好,您隨时可以来找我——”
“这不是件小事,我还在考虑。”我简单地说,“我会儘快给你回復。”
我喝完最后两口微凉的咖啡,起身去夏医生的心理治疗室。
这一次和上次纯粹的閒聊背景不同,夏医生递了一张白纸给我,很是隨意地要求我画一张简笔画。暮春的天气,轻音乐淡淡的,我就按照她的要求,大脑里一片空白,心无旁騖地去描绘笔下的线条。
也不知道画了多久,直到笔尖停在一处,落下一个小小的墨点,我定定地看著自己画出的简笔画,有些难以置信这样错综的线条是我自己画出来的。夏绘溪把那张纸接过去,就著窗外的光线,看得极为认真。说真的,这样乱七八糟的线条中,我实在不知道她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只能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等待。
“这几天心情怎么样?”她放下纸张,忽然问了个很寻常的问题。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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