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单收拾了东西下楼,没顾阿姨的阻拦,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这里是翡海的郊区,其实我並不熟悉道路,加上又拖著行李箱,走得又累又慢。到了路口,我乾脆停下来,拿出手机给计程车公司打电话。
报了地址,接线的客服说:“现在是春节,计程车少,您可能要在那边等一段时间。”
拿著手机的那只手早就冻僵了,像冰块似的,我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跺脚说:“好的。”
结果不到十分钟,我就等不下去了。
天气是真冷,脚上那双靴子冻得跟钢皮似的,硬邦邦的很不舒服,身上的大衣薄得又像是纸片,全身上下大约只有呼出的气是热的——我硬著头皮,拖著箱子往前走,这样才能暖和一些。
身后有汽车开过的声音,我一激动,或许是计程车呢!
回头一看,是沈钦雋的车,开过我身边的时候,车速丝毫没有放慢,就这么呼啸而过。
那一刻,我前所未有地心灰意冷。
这段时间,心跳心慌心乱,到底为了什么呢?
为了这样惨澹的一个结局?
我忍不住想笑,结果呛到一口冷风,清冷空阔的大街上,一个人咳嗽得撕心裂肺。好不容易直起了腰,一抬头看到他的车停在不远的前方,他已经下了车,不动声色地看著我。
大步走过去,还是乾脆站著等计程车?
我想了想,停下脚步,沉默地看著街对面。
计程车迟迟不来,他终於向我走来,伸出手来帮我拉箱子。
我冷冷看他一眼,转开目光。
他笑,“好了,闹够了吧?”
真当我是小孩子?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我就又屁顛屁顛地跟著他了?
我更加恼怒,发誓今天不会正眼看他。
“我送你回去。”
“我叫了计程车。”我咳嗽了一声,“多谢你的好意了。”
他拿出一个盒子,“你把这个落下了。”
莱卡相机,那是我特意留下还给他的。
“还你。”我言简意賅,然后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身后照来明晃晃的灯光,我下意识地回头,打心底希望那会是一辆计程车。可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轰鸣的引擎已经振聋发聵地提醒我,这是一辆高速行驶的跑车,並且此刻距离我不过数米。
我愣在当地,直到有人一把把我抱住,两个人狼狈地抱在一起,滚到路边。
我呆呆地被他压在身下,生与死之间,脑子里竟然不是一片空白,而是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血浆流下来——像真的一样,模糊了视野。
我忍不住尖叫起来,这一刻才是真的后怕,假如不是他身手敏捷地这么一滚,现在大约就是真正的血水遍地了。
他见我这副样子,甚至来不及拉我起来,就焦灼地问:“你还好吧?”
“没事……”我顿了很久,才会说一句完整的话,“我没事。”
他拉我起来,我才注意到他的左脸脸颊上一片血跡,大约是滚在地上的时候擦破的,毛衣右襟也破了一片,我著实有些愧疚。
他一声不吭地走到路边拾起我的箱子,又拉开了车门,看我还站在原地,忍不住说:“我要去医院处理一下,你不会还要和我僵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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