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不用愧疚,这些事都很正常。我挺习惯的,你不用愧疚,没必要。”
工作关系嘛,可以正常交流就可以,确实没必要上情绪。
“……你放心,采访我会去。”吴虞说。
就当是偿还?世宁脑补,她欠他一次,他也欠她一次,这样是不是就扯平了?
“好,谢谢你给面子。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世宁没有真的要得到允许才让自己离开,她后退两步再转身,尽力保持了待人接物的礼仪,打开门出去。
走廊似乎比来的时候更长些,世宁忍不住回味吴虞最后的表情。
像画家塑造人物的时候,把调色盘的明度纯度对比度都降低了。黯淡无光。
或许他确实有愧疚,所以不得迁就完成她的要求。
那么他说,为她“因舆论发酵背负的骂名”道歉,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舆论的发酵,他们就会像普通的擦肩而过一样,断的平静又自然。
也就没有什么扯平,同样也没有什么偿还。
再无瓜葛,这就是他原本想要的吗?
那还要道什么歉?多此一举。
这个人,逻辑真的好奇怪。他会不会对自我的要求太高了一点?连和讨厌的人陌路还要为引发的蝴蝶效应买单?
做人如此,不累吗?
世宁摇摇头,“君子”真是世上最大作茧自缚,一个漂亮虚伪的骗局罢了。
嘉宾休息室里,吴虞原地不动,理论上他应该听不到隔着墙壁回荡耳朵脚步声,但他仍旧用手掌贴墙感受着,最后确认这种程度的“抓住”什么意义都没有。
他丧气地靠进椅子里。
经纪人乔哥见人走了就很快回到房间,“说了什么?”
“没什么。“吴虞想起什么,”你帮我推了节目后采?”
“是,你第一次上综艺,我想你估计不太愿意多说话吧。而且银幕上的事情,多说多错。”乔哥看吴虞一直用手揉着太阳穴,“不舒服吗?”
”没有。一会还是让我参加吧,免得被人觉得耍大牌。“吴虞朝乔哥扯了扯嘴角。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想去就去呗。”乔哥眼里闪了一下,指了指门口,“那刚才那位,什么情况?”
吴虞顺手拉开桌上的某一只化妆包,里面装的全是口红,一连好几排。他一只一只拎起来查看色号,直到拎出其中的一只,颜色、质地都和世宁刚才嘴唇上的十分相近。“来劝我参加采访。”
“咦,她们这分工也不是很规范嘛,怎么艺人来干经纪人的活。你看看,让你帮我接个孩子你还叫天叫地的。”乔哥拿手里的文件夹拍了吴虞的后背。
“你那已经算是侵占员工的私人时间了,我可以照着劳动法告你。”吴虞冷冷刮一眼。
“滚犊子,娱乐圈的法律法规参照的可不是普通劳工合同。”
“是,所以有必要照着普通劳工合同完善一下。”吴虞说。
“……扯远了,那姑娘没有纠缠你吧。”乔哥站累了,拉了张凳子在吴虞身边坐下。
“纠缠我?你搞反了。”吴虞反复查看那只豆沙色的唇釉,抽出管子抹了一些在手背上,拧紧盖子,手指轻触,抹开一些,颜色范围扩大,边缘渐薄,灯照下泛出水光。这颜色和质地,恰巧和刚才讲话的“推销员”重合。
“这只给我。”吴虞将选中的那只握在手里,把化妆包拉上放回去。犹豫一下,拿卸妆巾将手背的痕迹擦去。
老乔全程像看一个行为非常的怪人那样看着吴虞,他不明白平时非必要不上妆的人,怎么忽然对一只口红感兴趣,他也不敢问……总觉得此举有些过于变态。
搞反了……是什么意思?老乔在心里想,那姑娘没纠缠他,反而无视他的意思吗。
“行不行?”吴虞没理他,但老乔奇怪的眼神忽然也让他觉得手里的那只口红烫手起来。
是啊,我为什么要拿这个?仅仅因为和那个人嘴唇上的颜色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