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了纸人身体的碌葛小鬼,果真像眾人担心的那样,嗅著周围活人的气味发了狂,意图扑上来撕咬。
可在场的人没一个惧它。
屈慎停一记『敕瘟咒打了过去,像泰山压顶沉沉地將挣扎的纸人碌葛,压在了地面上。
『敕瘟咒在眾多驱鬼镇邪的术数中,相对温和,並不会上来就喊打喊杀。
饶是如此,对鬼物精怪来说也不好受,就像一把沉沉的镰刀卡在它们脖颈上,隨时会落下让它们魂飞魄散。
因此大多数厉鬼被『敕瘟咒压住时,都会缩起尾巴收敛戾气。
偏偏眼前这只碌葛怨气重,又智力低下无法沟通。
它非但感觉不到害怕,反因身上的胁迫感更加疯狂地挣扎,一双烧焦的黑洞“眼睛”中透著浓浓地怨念和仇恨。
屈慎停『嘖了一声,回头看向其他人:“这小鬼是个人来疯,越卡著它,它心里越恨越不服气。”
“我试试。”听见这话的小春耳朵一抖,立刻自告奋勇地举起手:“这次小春真的可以!”
当碌葛鬼魂进入纸扎身体的那一刻,纸人就是它的身躯,就与它现实中的尸体有了连接点。
借著那微弱的联繫,阮凝春便可以寻尸赶尸。
终於得到了大人的首肯后,她认认真真准备起起尸要用的法器。
当天夜里,一簇簇緋红的经线系在纸人的躯干和四肢上,盪人心魄的清脆铜铃声,在夜色中时不时响起。
赶尸门的术数驱使著意识混沌的纸扎小鬼,前往尸身的所在地。
这一次的『走脚过程很漫长。
阮凝春『赶著纸人小鬼,沿著城市的郊区、穿过乡镇,走了很远很远。
期间四组眾人一直跟隨在她的身后。
这样特殊而诡异的队伍,幸亏是在地区偏僻的夜晚行动,否则撞上过路人要把人家嚇得不轻。
直至天光乍破,从地图上看他们甚至走出了城市,来到了隔壁凉城的边界线,那纸人小鬼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后方的陈仪倾的目光,一直落在赶尸走脚的小姑娘身上,心情很复杂。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小春赶尸。
却是时间最长的一次。
那样小小一团的身体上,掛满了各种赶尸要用的物什,却丝毫没有压垮那单薄的肩膀。
她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很稳当,不急不躁也绝不喊累,就这样『赶了整个晚上。
陈仪倾不由得回想起三个多月前,小春就是像这样独自翻山越岭,从大山中来到燕京赶尸,才进入了重案四组的视线,开启了她和四组的缘分。
正因他清楚小姑娘对赶尸的认真与看重,哪怕心中再担心,他也没有出声打扰,没有打著“为孩子好”的念头让她停下来歇一歇。
当一行人进入到隔壁凉城,天色青蒙蒙,隱隱能看到远处绵延大山的轮廓。
黎月茸向远处眺望,语气复杂:“小春真的很厉害了,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做不到她那样好。”
她也是从小被家里长辈压著,在山里认木头挖草根学技艺。
可那段经歷对年幼时的她来说,充满了泪水和痛苦。
又累又苦,身边没有大人时她绝不会自己练功。
“不过杀害那对母子的凶手,竟不是本地人,难怪郑副局长他们都快把市里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任何信息。”黎月茸望著黑青色的山峰,眉心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