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热浪还没歇透,京市的街巷和学校里先飘起了股让人心里发紧的气儿——1977年的夏天,底下的世道正悄悄变着样,可面上那些老规矩还在硬撑着。“上山下乡”的动员消息,跟阵冷不丁的凉风似的,刮进了每个街道居委会。学校那边开了一场又一场动员会,黑板上用白粉笔写满“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工宣队的人、街道干部轮流上台,嗓门洪亮地讲“上山下乡多光荣”“这是革命必经之路”,讲完了就开学习班、谈心会。李老师脸上也没了往日的笑意,挨个找没分配工作的学生谈话,语气里带着无奈:“……得响应号召,这是国家大方向。个人这点事儿,得服从大局。北大荒、内蒙古兵团,都是锻炼人的好地方……”哪里是真自愿?压在毕业生心头的,是实打实的政治压力,要是表现出犹豫,学校、街道能一趟趟上门做“思想工作”,闹不好还会影响家里人的工作评价。这股风没绕开苏家,也没绕开刚毕业、还没着落的苏禾。那天下午,街道居委会的张大妈挎着布包来了,胳膊上套着红袖标,身后还跟着个工宣队的同志。两人一屁股坐在苏家客厅的沙发上,张大妈先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就开腔:“苏禾同志,你是高中毕业生,思想觉悟得跟上。现在国家需要你们,农村、边疆缺有文化的青年去建设,这可是光荣使命。”苏禾听完头“嗡”的一声,人都懵了——第一反应不是害怕,是觉得荒唐得离谱!开什么玩笑?马上就要恢复高考了!她熬了这么久,就等着这口气儿,现在让她去下乡?千算万算,算准了高考时间,规划了复习节奏,连苏家的琐事都想到了,偏偏漏了这茬——这时代特有的老政策,明明快成历史了,怎么还来绊她一脚?她原打算在苏家熬到高考前,这下全乱了!张大妈的话还在耳边响,“……可不能拖后腿,多少比你年纪小的知青,都主动去偏远地方了。”苏禾攥着手,手心冰凉,这哪是劝说,分明是通知。真要是不配合,下次来的就不是劝了。更要紧的是,这节骨眼上可不能落个“抗拒上山下乡”的名声——等以后高考恢复了,政审这关还得查呢。她下意识扫了眼家里人:苏雪柔坐在旁边,手捏着衣角,嘴角压着,可眼睛里那点乐呵劲儿藏都藏不住,还故意叹口气,拖着调子:“唉,小禾妹妹这运气真不巧……要是当初跟我一起进厂就好了,哪用担心这个?下乡多苦。”林婉秋和苏国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跟着又白了,这事儿太打人脸了,刚把工作硬塞给养女,亲闺女就要被撵去下乡,跟扇了他俩一耳光似的,火辣辣的。林婉秋脸上挂不住,第一次在街道干部面前没了底气,勉强挤出笑:“张主任,您看……这孩子还小,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有没有别的安置路子?”张大妈脸一板:“林婉秋同志,态度得端正!这是革命工作,哪能挑肥拣瘦?知识青年就该去广阔天地锻炼!比苏禾小的都去偏远地方了,她怎么就特殊?”苏国栋皱着眉,坐在那儿没吭声,心里堵得慌,当初要是把工作名额给苏禾,哪会有现在这麻烦?亲闺女在乡下苦了十五年,刚接回来没几天,又要被送回去?这像话吗!苏禾心里门儿清,这对偏心的父母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顶多是拉下脸去求人,可这风口浪尖上,谁敢随便开后门?就算求到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送走张大妈和工宣队的人,家里的气氛冷得能结冰。林婉秋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踱步:“老苏,要不你去找找老张?看能不能换个近点的农场?”“找谁都没用!”苏国栋烦躁地打断她,“这会儿谁敢顶风办事?顶天了换个近点的,照样得下乡,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苏雪柔还在旁边装好人,柔声细语地劝:“爸妈,你们别太急了。下乡锻炼也挺好的,说不定妹妹还能当标兵呢。”苏禾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林婉秋在那儿瞎着急,苏国栋在那儿后悔,苏雪柔在那儿装模作样。她懒得再演“一家人共渡难关”的戏码,站起身:“爸妈,没事我回房了。”林婉秋正没处撒气,听见这话立马炸了:“你看看你!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回房?就不知道着急?不会自己想办法?不会去求求人?整天闷不吭声的,有什么用!”苏禾脚步顿住,回头看向林婉秋,眼神亮得扎人:“我想办法?我求人?妈,您忘了?当初最能解决问题的法子,是你们亲手给了别人啊。”这话一下戳中了林婉秋的要害,她的脸由红转白,半天说不出话。苏国栋坐在那儿,往常的威严没了,只剩下满身的狼狈。苏雪柔脸上的假笑也僵住,嘴角抽了抽,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重生七五:真千金她只想搞钱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