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沈凌波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随后关切地问道:“太子,你……你是对芳菲有什么顾虑?还是……”她心思敏锐,试探道,“还是你放不下谢妧迎?”听见这个名字,燕彻执忽然心头一颤。他猛地抬头,矢口否认:“母后多虑了,儿臣与谢妧迎早已和离,再无瓜葛。儿臣只是……只是因近来朝务繁忙——漕运贪污案、楚地大旱,一时无心顾及婚嫁之事。”他的否认太快,反而显得欲盖弥彰。沈凌波面纱之下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她当然看出来燕彻执言不由衷,语气也严肃了些:“当初谢妧迎用那般手段也要嫁进东宫,你不是厌烦的很?如今到为何念念不忘呢?难不成,你与她还有几分旧情未了?”沈凌波眸光中只剩下警告:“今时不同往日。第一,谢妧迎不是东宫的良媛,且之前谢士津犯下那等……即便陛下不究,但那也是她的烙印!第二,芳菲才是真正可以帮助你的人,沈家才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太子妃之位,由不得你;第三……”沈凌波顿了顿,语气有些飘然:“东宫有个婢女抬上去的良娣就算了,可若是东宫有个世家小姐……芳菲不会接受!”燕彻执垂下头,只觉得无力和烦躁。可偏偏面对沈凌波,他唯有沉默。沈凌波起身走到燕彻执身前:“太子,你是储君,大燕将来的主!有些事情,有些人,该放下的必须放下,该割舍的必须割舍。儿女情长……”之后的话,燕彻执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只觉得讽刺。“儿女情长?”当初谢妧迎的确嫁入东宫,嫁得并不光彩,他们短暂的婚姻里,他也没有给过谢妧迎多少脸色。可是自大那夜,她撞破了他的全盘计划,嘶吼着说自己的不甘,义正言辞地要和离……燕彻执忽然开始在那之后的很多夜里,辗转反侧地想起谢妧迎在东宫留下的、为数不多的记忆碎片。他不爱那女人,可为何忘不掉?燕彻执袖中的手悄然握紧。罢了。“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定夺。”燕彻执再抬起头,眼中已经压下所有波澜。沈凌波的眉梢眼角重新挂上满意的笑。“你能想明白就好。母后不会害你,母后都是为你好,为了你的江山社稷……”她伸手给燕彻执整理了一下衣冠,似乎要将所有不该有的褶皱都抚平:“去吧,春猎在即,你应当忙的不行吧?别在母后这里耽误了时间。”楚王在京中的别院,远不如其他王府的奢华,这府邸带着几分边陲之地才有的冷硬与质朴,在暗夜中挺立,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殿下……”连邵推开翟丹青的书房大门,面露为难。但翟丹青头也没抬,冷着声音回答:“既然拦不住,便放他进来。”话音刚落,只听“砰”一声,书房的门被猛地踹开,连邵赶紧溜走。霎时,一股浓烈的酒气混杂着夜风独有的气息侵略性地冲进书房,扰得翟丹青微微蹙眉。他抬头,对上萧烨猩红的眸子。萧烨站在门口,衣服有些凌乱,连发冠都已经歪斜。平日里如星辰般的桃花眼此刻布满了血丝,正死死地盯着灯下那个磐石般冷漠的人。“萧家主,您深夜来访,所为何事?”翟丹青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早有预料。他并不诧异这位白天为他舌战群儒、慷慨陈词的“战友”为何到了夜里成了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恰恰是这冷漠又疏离的态度,像是一盆冷水,浇在萧烨被烈酒和怒火灼烧得滚烫的心,激起更猛烈的火焰。“所为何事?”萧烨踉踉跄跄地进来,他指着翟丹青,愤恨道,“翟丹青,你怎么敢问我的?我为何来,你不清楚吗!”他冲到书桌前,双手重重地压在案上,身体前倾到几乎要贴到翟丹青脸上。酒气扑面而来,翟丹青皱了皱眉,但并未说话。“翟丹青!我为你……为你在接风宴上不惜得罪同僚,也要陪你演戏;我为你四处奔走,联系萧家暗桩,为你那所谓的‘祥瑞’造势;我甚至……甚至为你了忤逆长姐……”萧烨嘶哑着声音质问,“可你呢?你翟丹青却不肯睁眼瞧瞧我萧烨,转头就和东宫合作!你把我萧烨当什么了?一块用之即弃的踏脚石吗?”他眼眶通红,泪水混着酒气不受控制地滑落,声音都是崩溃的哭腔:“你明明知道,知道我对你的……”那难以启齿的心意和倾诉,在对面男人极致冷漠的羞辱下,几乎要冲破唇齿和酒精麻痹下所剩无多的理智,“我对你……”“萧烨,你喝多了。”翟丹青冷漠地打断他。然后,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喝多了?”萧烨后退两步,惨笑,“对,我就是喝多了,否则怎会看上你这个铁石心肠的东西!”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折叠整齐却难挡破旧的汗巾,然后狠狠摔在翟丹青的面前。、那时翟丹青不过十四,跟着老楚王入京参加马球会,萧烨也在。萧烨受了伤,然后翟丹青便是用这块手帕为他包扎。那个俊朗少年的侧颜,就这么烙进了萧家嫡子的心里。“翟丹青,你看看这个,你还记得吗?”萧烨的声音破碎无比,“这么多年,就算你:()爆改摄政王妃,从当血包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