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愣了愣,扭头朝隔壁间看去,只见一个长发遮面、胡子邋遢的男人坐在地上,看不出年纪看不清长相,只是那语气甚是桀骜不驯。
语气虽然不咋的,但是说得倒也在理。连城嗓子也实在是喊哑了,便学着他的样子,索性往地上一坐,不再言语了。
那人见她如此听话倒是很意外。
“哟,姑娘还真听话,不过看你这么闹腾,你这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啊,说来大爷乐乐,这牢里真是无聊。”
连城怒瞪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娘被奸人所害,我申冤不成,却反被顺天府狗官抓进牢房。你觉得热闹吗?好玩吗?别人的横祸能让你觉得舒服点吗?”
那人嘿嘿笑了笑,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碗茶,跟喝酒似的一饮而尽,最后还故意发出舒服的叹声:“果然舒服多了。因为我不是那个最倒霉的人了,起码我被关到这里,还真就砍过几个脑袋!可你这点事情,原也不是一个斩罪。想来是那狗官关你在这死囚牢,只是怕你四处乱说。”
“这里是死囚牢?”连城吓了一跳。
“怎么,怕了?”那人甩了甩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一双鹰样的眼睛露了出来,竟然是那天,恒泰从凤凰崖逮回来的江逸尘!
“我怕什么怕!”连城嘴硬道,“我没有犯法,狗官昏官,你放我出去!”
江逸尘看着精神气十足的连城,嗤笑了一声:“到底年轻力壮,嗓子亮堂。你继续骂,我可要睡觉了。”
他说要睡觉,直接往后仰倒,不消多时便传来一阵呼噜声,连城抓着牢门使劲地晃,使劲地喊,大有一种不把府尹喊过来不罢休的架势。
这边连城被逮进死囚牢,那边府尹也是松了一口气。佟家麟更不用说了,摆平了一桩人命案,心情也是无限好。他带着张温正要回家,却正巧撞见妹妹佟毓秀,佟毓秀看到佟家麟一把揪住了他。
“哥哥,我听人说你被人告了,这是怎么回事?”
佟家麟心虚,佟毓秀和他可不是一路人,这事要让她知道了还得了,少不得去佟大人面前告状,那他可就要遭罪了。
“还能有什么事啊。”佟家麟想着一不做二不休,便添油加醋地将恒泰如何欺负他,那连城如何刁蛮可恶,颠倒了黑白和佟毓秀说了一番。
当然,他的说辞里,那连城完全就是个讹人的骗子,自己死了娘还要往他头上赖的市井无赖。佟毓秀听完果然怒了。
“好个富察恒泰,他竟然敢打你!”
佟家麟连忙撸起袖子,让她看自己还青紫的手臂。
“你看啊妹妹,那富察恒泰就是仗着自己武功好,欺负人。”
“你放心!”佟毓秀完全听信了佟家麟的一面之词,此时已经怒不可遏,“我一定替你讨回来!”
她说完,甩袖就走,佟家麟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十分诡谲狠辣地笑了。
“富察恒泰,你想和我斗,嘁!”
再说佟毓秀,她自小也学过几天拳脚架势,她换了身男儿衣裳,直奔军营练武场,打算去跟富察恒泰算账去了。
恒泰这几天哪儿都没去,前几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再想跑出去也得避过风头。他心里有些挂念连城,这许多日子没见,也不知道她最近可好。
恒泰想到连城,便有些分心。就是这时候,佟毓秀已经提枪杀来,恒泰连忙侧身让过。
“什么人?”
佟毓秀不搭话,只是发狠地朝恒泰杀去,一心只想给哥哥报仇。
恒泰什么样的身手,他能将江逸尘抓住,身手自是不凡,佟毓秀哪里可能是他的对手,几下子就被恒泰打倒在地了。
恒泰长枪一甩,从马背翻身而下,佟毓秀惊得避让,却不想头上的公子帽滑掉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恒泰回头一瞧,却是一愣,不禁有些莞尔:“原来是个姑娘家。”
佟毓秀技不如人,还被人识破了女儿身,自然是又羞又怒:“姑娘家又怎么了!我哥哥佟家麟,我是他妹妹佟毓秀!你是富察恒泰,知道你这人霸道,上回还打了我哥哥!我不服你!来,我们再打过!”
“原来是佟家麟的妹妹。”恒泰眉头皱了皱眉,他不喜欢佟家麟,连带着对眼前这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袭击他的佟毓秀也没好感,“令兄行事,多有无赖,所以我上回小示惩戒了一番。毓秀姑娘,这里是军营重地,我不和你动手,你请回吧!”
佟毓秀哪里肯听,当下一个驴打滚从地上跃起,不死心地提剑来杀,恒泰被迫和她交手,不过知道她是女儿家,手脚之间还是放轻了不少。
佟毓秀久攻不下,心中已是极为懊恼,但一来二往,她看着恒泰的脸,竟然越看越喜欢,这人比起她那不争气的哥哥,可是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正分神,佟毓秀觉得手臂一麻,跟着手上一空,她的剑已经叫恒泰夺了过去,恒泰冷声道:“姑娘何必如此,今日之事我不和你计较,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