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绯正用笔刷轻轻扫掉碎屑,这时电影已接近尾声,字幕滚动完之后突然插入的广告噪音不小,宴西叙轻轻蹙眉,几乎立刻被吵醒。
他捏了捏眉心,醒来后习惯性地偏头看向一旁的明绯,视线落空,抬头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沙发上起来,此刻正支着画板,位于他的右侧画画。
宴西叙挑眉,叫了她一声:“绯绯?”
明绯来不及将素描收起来,宴西叙身高腿长,几步就走到了画板面前,低头扫了一眼,嗓音带着刚醒的低哑:“在干什么呢,嗯?”
明绯捏紧笔刷,低着头:“没什么,随便画画。”
宴西叙漫不经心地绕到她身后:“画了什么,让我看看?”
“小叔叔,我……”明绯抿紧唇,她来不及阻止,那副素描便完整地暴露在他面前。
宴西叙挑眉:“画我?”
这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问话,但她心里有鬼,闻言立刻应激似得道:“这里又不是户外,没别的风景,我除了画你,还能画什么?”
宴西叙一怔,似乎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散漫地勾起唇角,懒洋洋地道:“没说不让你画啊。”
明绯指甲扣着画笔,闷闷地“噢”了一声:“小叔叔睡着了,没人陪我讲话,太无聊了,才只能画画啊。”她轻哼道:“没想到小叔叔这么容易被催眠。”
“喂,要不是昨晚照顾了你一晚上,我会那么容易被催眠吗?”宴西叙俯身,歪头看她,“不过说起来,那片子催眠效果不错,背景音一响,跟催眠曲似得,我说你没睡着,”他慢慢眯起眼眸,玩笑似得问:“是不是作弊,没看啊?”
“你没看电影,”他轻扯了唇角,随意道:“那你在看什么?”
他问得漫不经心,明绯心中却重重一跳。
总是这样……他什么都不知道,却总是搅得她兵荒马乱。
她掩饰性地反驳:“我才没有作弊!我……我一直在看电影!明明是小叔叔自己很容易就被催眠了,却要说我作弊……”顿了顿,又再次哼道:“小叔叔真讨厌……”
她低头迅速地整理好工具,霍然起身:“我手上都是铅笔灰,我要去洗手了……”说完低着头快速走出了房间,几乎是落荒而逃。
宴西叙蹙眉看着明绯离去的背影,渐渐收回视线,低头看向眼前的这幅素描。
线条很干净,轮廓画得很清晰,细节也抓得很准。
颈侧阴暗过渡处理的很细腻,像是她曾经长久地注视过那里。
上面有被橡皮多次擦拭的痕迹,大概是她在临摹喉结细节时,反复修改,直到满意为止。
画得很用心,完成度也很高。
宴西叙喉结滚动,刚想走近,忽然一旁放在工具椅上的笔袋掉了下来,铅笔从笔袋的缝隙里漏了出来,差点划到素描上。
应该是刚才明绯走得急,没有放稳,这会才会掉下。
他弯腰帮明绯捡起,起身收拾的时候,余光瞥到那幅素描,想着干脆帮她把这幅画也一并放好,省得弄脏。
他记得明绯有一本素描本,凡是觉得满意的作品都会放进去。
那本素描本……应该在书桌上?
他取下那幅素描,转身走到书桌前,果然在书桌的正中央看到了那本素描本。
他翻开素描本,取下金属活页夹上的固定环,把那幅素描放入其中,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看到第一页的画,是爷爷。
老爷子拄着手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笑得开怀。
宴西叙掀起唇角,说起来,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老爷子了,不过不出意外的话,下周他就能出院回家。
一段时间没见,说不想念是假的,他又顺手往后翻,第二页是明绯的爷爷奶奶,之后是巧克力……再之后他又翻到一张宴老爷子的画……当然,他也看到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