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害他久等,阮蓁穿的睡衣来不及换,拿了件外套披在外面,又快速换了双鞋就匆匆跑下去。
初秋的夜晚,曾经小区里聒噪的蝉鸣声都销声匿迹,不知名的秋虫在草地树丛间断续着发出几声细微的啾鸣。
裴昼站在路灯之下,抽着烟。
暖黄色的灯光勾勒出独少年人高瘦挺阔的身形,身上那件白t的衣角被夜风吹得微微鼓起。
他吐出口烟,缕缕烟雾缭绕着他脸,漆黑幽深的眼眸映出一点猩红的光。
听到脚步声,裴昼抬起眼,还剩大半截的烟掐灭扔进垃圾桶。
他走到不远的一个座椅旁,手指勾起搁上面的塑料袋,用毛巾在冰袋外包了一层,才又递给她。
“用这个敷,明天上学脸上不会有印子。”
阮蓁道谢后接过,冰袋很冰,但因为隔了层毛巾,敷在脸上不会很冷,只感觉凉丝丝的。
她心里好几个疑惑,抬头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家而不是在学校,又是怎么知道这里地址的?”
裴昼脖颈微微低着,垂眼看她。
少女刚洗完澡,脸还粉扑扑的。
她身上穿着件学校里常穿的米色针织衫,顶上的那颗扣子之上,露出里面圆圆荷边领的碎花睡衣,很随意地扎着个低丸子头,随着她抬头的动作,几缕碎发散下来,扫在莹白的脖颈上。
是在学校里绝对看不到的模样。
“你刚才在微信里说等会儿煮鸡蛋,学校宿舍里煮不了。”裴昼喉结滚了下:“班级群里有每个人的家庭信息。”
“噢,这样啊。”
手上的冰袋贴在脸上,阮蓁还保持着仰头看他的姿势,裴昼也没收回视线。
两人的目光在无声之中,直勾勾地撞在一起。
她头脑突然发热,心里突然冒出个疯狂的念头。
小姨这件事,裴昼一定能帮得上忙,可凭什么让他无缘无故地帮自己呢?
夜色里弥漫着某种花香,少年漆黑的眸子望着她,就这么对视着,也不挪开。
阮蓁眼睫颤了颤,对他坦白道:“上星期天,我其实听到了你和秦炎在房间里说的那些话。”
裴昼一愣,想起来拧起眉,正欲跟她解释,小姑娘先一步又道:“我知道你之前是因为男生们打的那个赌,还有周柏琛的缘故,所以想追我做女朋友。”
“我、我可以当你女朋友,只要你能帮我小姨找一个能打赢这场离婚官司的律师。”
因为太过羞愧又忐忑,阮蓁语速说得飞快,以至于裴昼一时都以为自己恍惚听错了。
“你要当我女朋友?”他黑漆漆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目光透着深幽的光。
阮蓁咬着唇,声音小小的“嗯”了声,脸颊羞耻得发烫,头都抬不起来。
就在几天之前,她还义正辞严地跟他说自己要好好学习,不会早恋,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打脸。
而且就算是早恋,她认为也应该建立在彼此互相喜欢的基础上。
而不是像他们俩这样,一个是为了赌气,一个是别有所图,把感情当作一场交易。
裴昼觉得她这个提议很荒谬,可鬼使神差的,他说了声:“好啊。”
他很少做梦,更别提什么美梦,既然她赐他一场梦,那他就睁着眼,清醒地做完。
裴昼看着跟个小鹌鹑似的,头埋得低低的阮蓁,懒洋洋地勾了下唇:“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正儿八经的……”
他故意一顿,放慢了语速,拖腔带调道:“恋爱关系了。”
小姑娘还低着头,看不见脸,那截纤细白皙的脖颈却是肉眼可见地染得一片通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