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势掏出钱袋子,慢腾腾的,眼睛隐约瞟向了虞嫣。
虞嫣看看屋内众人,直接转身,往门口走了。
“哎?哎?虞娘子!我是真心给你张罗的,你怎就走了?”
周老三急忙追出来,拦在她面前,“你再考虑考虑?实在不行我帮你跟李掌柜说说,宽限几日凑银子?那郎君只是下定,你要签契约的话,定然先紧着你的。”
虞嫣走了一下午,神情已有些疲乏,水盈盈的双眸却清明透亮。
“周牙人,要论真心实意,你还差我一份。”
虞嫣回忆铺子里头看到的年轻郎君,“他一身绸袍不合腰围,衣裳好几道褶皱,掏钱时还犹犹豫豫,说是要下定金了,可李掌柜连眼角都不扫过去看一看。哪里是真的租客?”
周老三的脸变了变,挂上了心虚的笑。
“我们靠嘴皮子挣口饭吃,省不得用些伎俩,娘子精明咧。李掌柜家大业大,光放在银号的本金利钱就够普通人家过一年了,哪里耐心来回杀价?我是想催促娘子早早签约。”
虞嫣不赞同,掏出了几颗碎银子:“铺子我很满意,但租期太长。这是给你的茶水钱,劳您再帮我说说,要是李掌柜不同意,你就替我留意别的铺子,就照着这间条件找。”
她看看周老三满脑门的汗水,“下次您别带我东游西荡了,天儿热,你我都省省力气。”
周老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半晌郑重“哎”一声,捏着银子,转身往铺子里走。
这日,虞嫣比往常时刻晚了一些才到舟桥夜市。
徐行还是没来找她分账。
她把小布包藏在了花糕案底下的暗屉,以前没觉得银子揣着烫手,放在蓬莱巷怕遭贼,随身带着又怕被人惦记。归根到底,这些不是她的,落了口袋都不安心。
虞嫣等到了第三天。
男人依旧戴着樟木面具,虞嫣凭他身形辨认出来,赶紧把裹好的那包银子拿出来给他。
徐行掂了掂重量:“什么意思?都给我了?”
“我拿了的,如意的汤药费一分,他们为所作所为赔我的两分,剩下七分都在这。”
徐行沉默了会儿,双眸轻扫她在舟桥夜市租赁的小摊位。
木头架子搭起来的摊位,头顶是勉强遮风挡雨的青布伞,夏夜还算凉快,秋冬就是个纯招风受罪的地方,不如拿这笔钱去盘个铺子安生。
——算我给你投的。
话在唇边打转,没说出来:“那两分,什么打算?”
“我相中了一个铺子,若东家愿意降低一些条件,攒的钱加上这两分,就能签下来。”
“要签不下来?”
“那……”虞嫣顿了顿,“我就慢慢挣出来。”
徐行把那包银子塞入怀里,算是接了,转而摸出了三十文钱给她。
“都是甜口的,要什么馅儿?上头木牌子有写。”
“哪样最不好卖?”
“枣泥馅的。”
天热不好保存,大多数客人买回家去,至多放一两日就坏了,最容易卖剩下。
虞嫣尽量做少一些,但还是估摸不准量。她的手越过枣泥馅的巧果,要给徐行去打包其它,“尝尝芝麻乳糖和鲜果的?这两种卖得最好。”
“不,”徐行打断她,“就要枣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