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瘦高个儿,马脸窄腮,话不算多,一人矮短身,虬髯满脸,眼周一圈乌黑,像是常年纵欲过度,败了元气的浊像。听掌柜的说,是常年跑江湖的赏金客。
官府海捕在逃犯人、富商寻人寻物、新开商路勘探……
但凡有赏钱的任务都接。
这些人未必是什么正义之士,仗着手上有三两功夫,行事霸道,能少惹则少惹。
虞嫣等了半刻钟,从挡帘缝隙,看清楚大堂再无二人身影,才上楼去。
她轻手轻脚,推门而入,厢房西侧的薄墙,挡不住隔壁房骂的脏话。
“操!一个出来卖的都敢给爷爷甩脸子,看我拿到赏钱了,不回去弄她个哭爹喊娘的!”
“瘦条条有个屁的滋味,还不如那穿桃红纱裙的带劲。”
“我就喜欢皮肤白嫩的。”
……
两人吐字带了喝醉的含混,讲起荤话来没个顾忌,时不时把桌子拍得怦怦响。
虞嫣默不作声听着。
客栈打开门做生意,不会顾及她一个独身女郎,两个赏金客就住在她隔壁空房。
她每每出入都要竖起耳朵,留神二人动静,尽量减少打照面。头一遭与他们撞见时,那种被凝视周身的感觉,就像雨天贴在皮肤上的湿衣,挥之不去的难受。
碧涛客栈外,赤霞随着落日浮起。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打扮得靓丽光鲜的青年男女尤其多。
徐行斜倚客栈门边的阑干,怀里揣了个街边买的樟木面具,玄马被他放在一边,没栓,也没乱跑。对街的茶馆,魏长青同个蓄八字胡须的男人刚走出来,脸上挂了热络的笑。
他送走了八字胡,小跑着来到徐行面前。
“老大,条件都谈好了。”
“他要什么?”
“你猜猜。”
徐行瞭起眼皮,作势要踹他膝盖,魏长青“嘶”一声蹦开,“我说还不行吗?”
他们一伙西北来的,除了侯爷给的脸面,在朝堂没啥根基。
想求人办事,要么花银子,要么卖本事。
黄御史这老泥鳅,一听是弹劾个六品小官这么不痛不痒的事情,当场就答应了,条件却藏着掖着不肯讲,非得事儿办了再提。
“这黄老头,这些年弹劾好多权贵,仇家多着呢,怕有朝一日外放时遭报复,想要条退路。东、南、西的他都谋划好了,就差一个北字。我都拍胸口答应了,他还问我……姓陆的怎么就得罪你了?那位虞家娘子,同你是什么关系?我叫他嘴巴闭紧了,别多管。”
魏长青眨眨眼,两眼放光。
他叫黄老头别多管闲事,是因为他也不知道,他也很好奇啊。
“一个旧邻居,还没什么关系。”
徐行抬头,望见虞嫣的窈窕身影和一只黄毛犬自碧涛客栈走出来。
他打了个指响,玄马哒哒哒靠近,同他一起跟上了虞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