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是我,周老三啊。”
李掌柜的那家好铺子。
虞嫣从蒲团上跳起来,小跑着去拉开了门,“怎么样?”
她的门开得大,周老三一眼瞧见了院子里摆的祭台。
“没妨碍虞娘子的事吧?”
“没,快说吧。”
“李掌柜是这么说的。”
周老三看着她,眉梢一吊,嘴角一扯,模仿起李掌柜来:
“我的铺子不愁出租,格局那么正的一个风水宝地,凭什么降价给一个做食肆生意的年轻女郎?盛安街上食肆酒家那么多,她站不稳三两月倒闭了,我岂非又要重新找?你让她来,当面跟我谈谈,要是说服不了我,此事不必再提。”
周老三演完了,肩膀一垮,“虞娘子,我这回真的,真的嘴皮子都磨破了。”
“李掌柜说今日就要谈吗?”
“过时不候。”
虞嫣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祭台,“你跟我说说,李掌柜是哪里人?做什么生意的?”
周老三回忆:“川蜀人,做茶叶生意起家的。”
川蜀在哪里?
虞嫣没去过,但她记得阿娘留下的食谱有记载:“川人无麻辣不欢,然顶级滋味,百麻百辣而层次迥异,醇厚回甘。”
周老三说完,没见虞嫣随他往外走,反而脚一缩回了屋,“虞娘子?”
“你稍等一会儿,很快。”
虞嫣旋身出来,给他塞了一碗水,身上系上了厨房里常用的灰蓝布围裙,又扑回了厨房。
日光明亮通透。
她环顾自己收拾得整齐洁净的厨房。
所有食材分门别类,所有调料井然有序。
这里有时是厨房,有时是禅房。
她洗净手上祭拜过后留下的香灰,稳稳地挑出了一罐色泽浓郁的红油酱料,然后把目光落向盆中白如玉膏的豆腐。家家户户常备,最简单,最快就能出菜的豆腐。
李掌柜可能不信任她能够在食肆众多的盛安街站稳。
可能不喜欢本地大酒家所崇尚的精致清鲜的南食风范。
但他不会不怀念家乡的味道。
虞嫣备菜,点火,无比耐心地等待那锅烧热。
她倒了一勺油。
“滋啦——”一声,她的天地再度安静下来。
时间流逝变得很快,又仿佛很慢。
虞嫣熄了火,把成品装入食盒,在底部垫上灌装了热水的革囊,以便最大限度保存它的香气,最后擦干净手,摘下了布围裙。
周老三缩在门檐阴影处,饮虞嫣那碗不知是什么果子熬的熟水,酸甜生津的。
等了不一会儿,看见她院里的屋顶飘起炊烟,一股略微刺激的椒麻香味,像无数个小勾子,直往他的鼻窍里钻,接着变成了醇厚咸鲜的酱香。
明明来之前才吃过东西的。
他肚子叽咕一下,到底什么玩意,香得他快流口水了。
屋门推开,周老三眼巴巴地,看虞嫣手里提着个食盒出来。
“我们租车,去盛安街,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