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空一棒槌挥下,敲得她晕头转向。
三年前哥哥得知她心悦容琛时,就断言她迟早会在他身上跌跟头,趁着没有陷得过深,也为了避免栽得过重,还是早早死了这条心。
彼时的崔攸宁何其洒脱,道若是容琛真的遇见了心仪的女子,她定是头也不回地离去,然而时至今日他方才明白哥哥言语间的意思。
她不怕摔,可也会痛。
崔攸宁呼了口气咽下翻涌在喉骨间的苦涩,还没有缓过神来骤然对上了萧知意忽而望来的含笑眼眸,她微微怔住。
宫苑内的贵女们自然也是察觉到这道目光,纷纷循着萧知意的视线而走,须臾功夫,满苑的视线皆落在了神色稍显狼狈的崔攸宁身上。
一时间,面面相觑。
不过也不乏有胆大之人,窃窃私语。
“抛开别的不谈,萧知意确有当得起太子妃的资质。”
“就连家世门楣也是不输其他人的。”
“可惜就可惜于萧家先夫人走的早,也不知现在的夫人还会不会为她筹谋。”
“只要太子殿下点头,自然也不需要其他人筹谋。”
四下的言语循着微风拂来,如同绵密丝线荡过耳畔,崔攸宁自虐地看着同行而去的两道身影,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于视线中,泛红眼瞳方才垂了下去。
适才还在和她打趣的贵女们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没事。”崔攸宁抬起头,强忍下眼眶中的水珠,道:“早就料到了。”
容琛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意的事情,早已人尽皆知。
是她自己心存妄念。
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崔攸宁撞了南墙才知道,这堵墙还会为了抵御撞击而添砖加瓦变得更加坚硬,现在,南墙边上亦有比她更合适的人。
而她的妄念,也在无止境地上涨。
最开始,她只想着自己喜欢就好,喜欢着喜欢着就想着他若是也喜欢自己就好,再后来就想着若是能够与他携手相伴一生就好。
明知他对自己无情,却仍是心怀妄想。
崔攸宁后知后觉地想起适才容琛与她说过的话。
-‘人多眼杂,你随着孤走,恐会有流言。’
原来他担心的不是有流言,而是不想与自己有所牵扯。
谢新翊看着眼眶红润的好友,捏着她手背的掌心紧了紧,安慰道:“平日里也没有听说殿下中意于其他人,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崔攸宁唇瓣张了张,欲言又止。
她嗓音有些闷,“不知道。”
崔攸宁不知道容琛是否中意于萧知意,但卫昭去了趟萧家后萧家便换了人不假,眼下与萧知意一同出现于此地的男子是他也不假。
“我真的没事,你们别担心。”
少女笑容越是明媚,其他人心中越是不忍。
崔攸宁见她们不语,便开始对她们言说起前两日随着师傅出城问诊时的趣事,“前日问诊结束回京途经一处田野,我也是许久没有见到过那么多蜻蜓,一时间看迷了眼,整个人都跌到田里,一旁的小姑娘惊得嘴巴都可以塞下个馒头。”
绘声绘色的言语响起,似身临其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