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菀知道,王府的大半守卫都集中在主殿这边。整个府上也就墨夏拿她当半个主子,其他人皆对她不闻不问。离开宁王的她,更不在旁人关照的范围内。
这样正好。
白菀面色如常辞别众人,独自一人回到偏殿。
嫁过来这些日子,但凡她不是高热烧昏,都会兢兢业业地在宁王身边守夜,今日没等人劝,她自己先提了歇息的话。
“这般反常,必有行动。”
迟峻蹲在树上,锐利的眸子锁定在白菀的背影上,十分笃定说道。
卫寒笑道:“那你去看看。”
迟峻犹豫片刻,还是摇头,“殿下要紧,今夜先放过她。”
无人敢擅离岗位,他们不敢拿宁王的安危来赌,怕是调虎离山。
来王府这些日子,白菀早已摸清大致情况。
宁王身边有几个心腹护卫。一个叫卫寒,虽寡言却随和。一个叫迟峻,语锋神厉,有些刻薄,不太讲理。还有个暗卫首领,名唤阿武,白菀没见过他,只从旁人嘴里听说过。
这些人都不会轻易离开,总徘徊在宁王身边。
每次给宁王喂药,身侧都有许多仆从,不方便查探,倒是此刻,夜深人静,无人顾及她,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小厨房后面的废料堆里查查药渣。
她拿不到药方,不代表她不能知道那药里的成分。
三更时分,偏殿耳房的小门悄悄被人打开。
夜色浓稠如墨,月光被厚厚的云遮得严实,只透出些微朦胧的光。
一道纤瘦的黑影贴着游廊墙壁,悄无声息地移动。
白菀屏住呼吸,提着万分的小心,终于远远地望见终点。她环顾四周,见空无一人,快步进门。
借着稀薄的月光,目光四处搜寻,终于在存放废料的角落里找到她需要的东西。
她猫下腰,一股混杂着馊味与药味的沉闷气味扑面而来。顾不得脏污,她伸手将那团包着药渣的纱布打开,仔细看向里面熬煮过的药材碎屑。
忽然,夜风穿过草丛,发出沙沙声。
白菀胸腔一紧,心脏狂跳起来,她慌乱地矮身躲在水缸后头,精神紧绷盯着发声处。
半晌,“喵”地一声。
一只猫儿从虚掩的门缝中溜了进来。
小猫通体雪白,正是那日压在她身上的那只,迈着优雅轻巧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白菀松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它。
不速之客的来访提醒她不宜再留,她将药包中的一小部分倒出,用自己的手帕包住,揣起。
而后抱起小猫,戴上披风的兜帽,悄悄地退出厨房,像来时一样,弓着背,埋着头,快步在夜色里穿行。
她的身影融进漆黑的深夜中,很快消失不见。
傅观尘从石柱后面的阴影中走出,望着女子渐渐远去的背影,眸色深不见底。
他推开厨房的门,目光淡淡从屋中各处扫过,很快落到角落那团显然被人动过的废料里。
“大人,殿下醒了。”
不知站了多久,有护卫寻到他。
傅观尘猛地回头,面色肃然,朝寝殿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