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烈的热浪席卷而来,裹挟着滚烫的灰烬,在她的皮肤上肆虐燃烧,身上每一寸都似针一般密密地刺扎。
“疼……”
她低低地发出梦呓声,正在争吵的两人无人听见。
“生死关头,她宁死都不肯离开殿下半步,来王府定是别有所图!”
“就不能是王妃钟情主子?你也查到她是替嫁来的,保不齐是仰慕主子多年,甘愿同生共死!”
“你少看些话本吧!你这是被她的皮囊给蒙蔽了!没有人听到昨夜那动静不怕不逃的,她如此镇定,更说明此人深不可测!兴许她早看透这些都是我们的把戏,所以才不慌!”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不怕?你是没瞧见她看到我时那副可怜样子——”墨夏说到此处心脏一紧,怜惜得不行,懊恼道,“我真后悔没拦着你们胡闹!”
迟峻沉着脸,转头盯着女子的睡颜,“那人从未死心过,如今出冲喜这一招,你能保证她干净?违抗圣命的罪名断不能落在主子身上,只能让她自己走。”
他眼中使出几分狠来,冷冷道:“我去找傅大人想想办法,此女绝非一般柔弱女子,断留不得!”
墨夏拦不住人,只能默默叹气。
又过半个时辰,白菀醒了。
她惊叫着醒来,出了一身冷汗,可身子却滚烫。
周遭空无一人,她怔坐足有两刻,才勉强撑着身子下床。
墨夏端着药进屋时,看到白菀坐在踏床上,脑袋靠着床榻,吓了一跳。
“王妃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
白菀从醒来起便觉得头晕无力,见人来,只恹恹地抬眼,勉强笑道:“这样很好,一睁眼就能看到殿下。”
她已看了足有一个时辰,望着宁王时,心总是踏实的。方才她一直盯着宁王的脸色,时不时探探鼻息,见他还在喘气,她才安稳。
殊不知这几句话听在旁人耳中,与表白无异。这般情深无悔,死心塌地,听着就让人耳热。
墨夏红着脸,难为情道:“怎么还开始说胡话了。”
她把人搀扶起来,将药端过来。
白菀伸手就接,有气无力道:“给我吧。”
作势要往宁王嘴里喂。
墨夏哭笑不得,赶忙拦,“不是主子的,您在发烧,自己不知道吗?”
白菀笑道:“我不碍事,还是他更要紧。”
墨夏眼见人已然不甚清醒,劝了半晌,才哄着她把药吃下。
那边迟峻与傅观尘听说王妃生病,皆没放在心上。再听到她病中仍坚守在宁王榻前,纷纷沉默。
他们筹谋之事,断断容不得有白菀这个变数存在。要么把人弄死,要么把人逼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最好的,当然是让人主动离开,这样罪责就不会落在宁王府头上。
迟峻阴沉着脸色,低声怒骂:“冲喜简直是无稽之谈!从未听过这个道理!若单靠一女子就能万事顺遂,还要我等做什么?她要真那么灵验,我便是把她当菩萨,日日磕头、时时供奉,都别无二话!”
相比迟峻的暴躁易怒,傅观尘冷静许多,“你查了她的过往,可有异样?”
迟峻冷嗤一声,“白家的小厮丫鬟皆言,这位二姑娘素来是个不检点的,待字闺中时便时常往外跑,抛头露面,与好几位公子牵扯不清。”
傅观尘沉吟片刻,“她往日出门作甚,可打听到?”
“都说她在给自己物色靠山。”迟峻偏听偏信,神情鄙夷,“据说常用卖自己做的绣品做由头,去攀权附贵,格外会钻营,哄得好几位夫人对她赞不绝口,想要替儿子说亲纳她进门。她在家时不受宠,因而指望不上家中人给她说门好亲事,她便自己出去——”
迟峻将后头难听的话咽下去,愤愤不平道:“这门亲事分明两家不愿,广陵伯府扔出这么个人搪塞,咱们主子就得受着吗?”
他们殿下位高权重,威名赫赫,又有无数军功在身,身份何其尊贵,岂是这般声名狼藉的女子可染指的?
傅观尘眉头微蹙,只觉得这话中有不少自相矛盾之处。既是会钻营,常私交外男,又如何使诸多夫人对她青睐有加?纵是做妾室,不似正室要求严苛,各家夫人也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