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淳月说话间看向人群后面的罗珊娜,眼里一点没有愧疚。
罗珊娜策划这场“起义”,想来对她也不会有愧疚。
罗珊娜不说话,庄淳月就一条条数据指点下去,被罗珊娜记多的人沉默不语,记少的人也不敢言语。
“谁再怀疑我记错了,都可以请所有人一起来看,我相信泥砖这么沉重的东西,应该不可能藏起来,数量都在这里,大家一起数,我们一定能找出最会数数的人。”
一个白种女人还是不服气:“你不该这样指责一位神职人员,她时刻为我们沟通着上帝,为什么你就这么不能容忍这一点小小的错误?严苛的人”
“我当然能容忍,不能容忍的都饿死了,也不能说话,对吧?”
恶语伤人,但庄淳月的心是暖暖的。
她笑着向罗珊娜看去,嘴还在南极:“看来修女仍旧对剥夺他人生命的游戏乐在其中,我的严苛阻止了她把咱们这些有罪的人送去给上帝审判,这是我的罪过,不如大家一起跳海,为修女省些力气?”
和身边人耳语:“她的话比纺锤还要尖利,黄人真是自私又刻薄!”
被带到风暴中心的罗珊娜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像在告解室中,和所有人隔了无形的墙,感受不到外界的混乱。
她垂眸静静画着十字,喃喃低语道:“愿主原谅她的罪恶。”
谁也没听见这句。
女囚没有男囚那么容易发生暴乱,在庄淳月“舌战群儒”之后,她仍旧稳坐计数员的“宝座”,其他人为了有口饭吃,也各自回到工作岗位开始干活。
事情消停,伦纳德得以继续纳凉。
又一天下午,庄淳月照旧计数,从狱警的手里领取食物,吃完之后排在队伍之中慢慢往回走。
黄昏的霞光绚烂,法属圭亚那展露着它原始而壮丽的风光,如果庄淳月是来度假的,她很愿意驻足,去沙滩观赏鲜红跃动的太阳落下海平面。
可惜她是一个苦役犯,生存尚且是个问题。
正神游天外时,一道阴冷刺骨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庄淳月立刻感觉到,朝身后看去。
队列里是一张张麻木疲惫的脸,那道视线消失了,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那种游离、危险的视线,总萦绕在庄淳月周围,让她有一种立于兽口之外,猝不及防就要被来上一口的感觉。
一无所获,她看向远处背光的教堂。
此时教堂尖顶直插着那轮烈日,临海的廊道上站着一个人影,剪影修长而威严,像天神在俯瞰地狱。
瑰丽的建筑线条和强烈的光影成就了一幅巴洛克风格神话画。
庄淳月所在的队伍乃至整个撒旦岛,就是被天神俯瞰的地狱。
她原本沉浸在这壮美的景色中,不知道那个看过来的人是谁,但过分高大的人影勾起恶心的回忆,充满神性与美感的画面在庄淳月心里瞬间变得恶心无比。
到现在,她仍旧不知道侵犯她的医生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