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走吧。”
没等庄淳月交代“罪行”,典狱长就松了手,留给她的只有背影。
走了?是不打算在这里审讯她吗?
典狱长的到来像一尾虎鲸游入沙丁鱼群,惊得鱼群分开,当他一离开时,鱼儿们又自动将那道缝隙合上。
落雨的地上撑出一朵黑色的大丽花,朝监狱大门而去。
罗珊娜用同样的目光送走了刚来就要走的人。
她看到典狱长停了一步,在那个东方女人跟到伞下时继续往前走。
女人低着头,跟在他后面,沉默地在眼前走过,像极了她在弥撒日看到了那些传统的、安静跟在丈夫身后的已婚妇人。
重新汇聚的女囚迫不及待讨论:“你们说这一口气带走了两个人,是要做什么?”
“大概是寂寞了,要两个女人晚上陪他睡觉。”
“两个?”
“她们都很漂亮不是吗?一个火辣一个……异域风情,而且——”
“而且典狱长看起来有一个过分强健的体魄!一个女人大概满足不了他的胃口。”有女囚抢答。
庄淳月正好经过,听到了这句话,闭了闭眼睛,几乎想死。
绝不是这样,她是被带去审问的!
但这又比她们的猜测好到哪儿去呢?
她看向典狱长过分高大的背影,心里默念的:他看起来不像那种人,保佑他一定不是那种人……
同样不相信的不止她一个人。
“一定是岛上发生了什么事,带她们去问话。”罗珊娜树杈子一样的手按在胸口上。
“不要嫉妒,典狱长要是消耗得太快,罗珊娜,或许下一次就到你了。”
女囚的话引起了一阵笑声。
罗珊娜不再说话,夜色已经降临,她回到没有点灯的昏暗室内,听着自己呼吸的声音,一句句地祈祷着。
太阳已经西沉,整座海岛变成一张只有轮廓没有细节的剪纸,雨水加重了这份模糊。
庄淳月已经出了监狱,深一脚浅一脚,惴惴不安跟在队伍后面,不知道前方在等待自己是什么。
要追究她伤人的罪过,还是阿红那天的事,又或者!典狱长会告诉她,巴黎那边错判了她,会将她送回去?
最后一个可能单是想想,就让她控制不住地颤抖。
但愿是,但愿是……
武装完备的狱警在两边,踏步时带起整齐单调的声响。
一声枪响突如其来,庄淳月吓得瑟缩了一下,立刻寻找枪声的来源,提防着下一枪。
远远的海岸线上站着几个人,一个长卷发,明显是女性曲线的人体倒了下去,她对面站着一个握枪的男人。
这一眼只是一瞬间,她立刻被人按倒,膝盖狠狠戳进泥地里。
紧接着,庄淳月嗅到了橙花和醛香,还有崭新衣料特有的味道,眼前连剪影全部消失了,她像被关进了一间温暖的暗室。
一条手臂压在她脊背上,五指扣在她肩头。
“巴尔洛,你在干什么?”典狱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严厉的声音在军装和胸膛铸就的“小教堂”里回荡,庄淳月听得脑子嗡嗡响,已经有些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