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幕定格在神女的莞尔一笑上,渐渐淡出天空,只留下一块莹白的光幕。
众人却久久不能回神。
高拱脸上一片空白,他没想到自己晚年这么凄惨,长子自戕而死?
看来他晚年收了嗣子。
他目光移向才十岁的万历。
李太后和冯保将万历挡在身后,担心高拱暴起,对皇帝不利。
她更是担心地看向文武百官。
今日天幕所说,简直要命了!
“新帝年幼,由首辅一路辅佐长大,又给他留下堪称中兴的局面,他怎么能不顾丝毫情面,对人家抄家灭族?”
“首辅才抄出来十多万两白银?还不及许多富商的家底。”
“怪不得说大明实亡于万历,如果前期有这么大的成就,后期被他自己掀桌,真是害人害己。”
“那谁还敢为新帝尽忠?”
这些话,群臣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暗自腹诽。
殿中一片寂静。
张居正视线在高拱和李太后、冯保之间转悠一圈,便轻咳出声,他垂眸,有气无力道:“臣自大峪岭归来,便觉身子不适,实在支撑不住,臣想告假几日,回家养病。”
在万历继位前,他亲自去大峪岭给先帝找陵墓的好位置,回京途中便病得厉害,强撑着来新帝登基仪式。
现在刚好能作为借口。
冯保眉眼闪烁不定,若天幕所言为真,那说明他没有斗过高拱,才让他在朝中大兴,此番张居正告假也好,刚好给他腾挪出机会。
既然得知后事,那就利用这些,达到心中的目的。
他能想到的事,李太后自然也能想到。
冯保之所以扶着她过来,就是因为在跟两宫太后哭诉,说是高拱在先帝薨时,曾当众大喊‘十岁小儿,如何做得皇帝?’
她家小儿做不得皇帝,那谁做得?
李太后连忙满脸温和道:“张大人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在家好生修养,来日才能更好地为皇帝效力。”
她眸色幽深。
只要张居正不在,两宫太后、司礼监掌印、皇帝联盟,应当能将高拱的气焰压下。
高拱欲言又止。
他看向眉眼清隽的张居正,半晌也跟着点头。
私下里,他听说张居正和冯保有来往,既然要反对冯保做司礼监掌印,拿自然要避开他的党羽,太岳不在,倒是正好。
张居正躬身,在侍卫的带领下,缓步离开太和门。
等走出宫门时,他回首凝望,蓝天白云,天幕高悬,他眉眼间尽是若有所思。
*
城外。
百姓不懂皇帝和朝臣之间的弯弯绕绕,他们看着天幕上叽里咕噜地说那么多,有些听不懂。
在他们看来,能让他们吃饱饭的就是好官,但是这个首辅,让他们吃饱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