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樊口军营。
刘备负手立于中军大帐内,其眉头深锁,目光落在铺于案几的舆图之上,口中喃喃低语着:“夏口、石阳、竟陵、安陆、沙羡、巴丘……”
“主公,江陵密报。”
简雍快步走入帐中,双手奉上一卷竹简,声音中带着急切:“曹操己完成战前筹备,大军不日开拔。
刘备接过竹简,指尖在简牍上片刻,方才缓缓展开。
“曹军先锋己过公安?”
他忽然抬头,眼中精光乍现,“未曾料到来得如此之快。”
“正是。”
简雍颔首,“按行程推算,约莫西、五日便可抵达沙羡。”
“沙羡?”
关羽抚须沉吟,突然指向舆图,“如此说来,曹军先锋十日之内便能到达夏口。”
“不光如此,襄阳内线亦有消息。”
简雍继续道:“曹操强征豪族粮秣数万石充作军资,其中向氏、杨氏、霍氏、马氏损失最重。”
“数万石?”
刘备顿感疑惑,“可是习子璋遣人传信?”
“消息来源处,乃是习子璋之族兄习文祥。”
“哦?竟是文祥!”
刘备有些意外,他是知道习祯其人的,但是两人间的交际并不多,只是在刘表的宴席上匆匆见过几次,远不及他与习珍接触得多。
“曹贼如今屯兵江陵,大军开拔在即,并无缺粮之征兆。”
关羽也心有疑惑,“据吾所知,江陵所积之粮足够三十万大军一年之用,根本毋须征粮,曹贼此举恐有深意……”
“云长所料不差,习文祥亦有猜测。”
简雍见关羽说到关键之处,便也随声附和:“曹贼己遣张辽、文聘率兵万余共驻安陆,其意图欲从汉水之阳,走陆路攻夏口。”
刘备闻言,立马看向信件末尾。此处的字迹潦草急促,显然是在心神不稳之时书写下的。他目光扫过“征粮数万石”、“文聘移师”等字眼后,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安陆……”
刘备手指点向舆图某处,忽然转向关羽,“云长以为,张文远此举意欲何为?”
“张文远本是骁勇之将,又得文仲业助力,其意图恐真如宪和之言那般。”
关羽凤目微眯,回想起当年与张辽在白马并肩作战的场景,不由得抚须长叹:“看来曹贼不但是水陆并进,还是三路同攻。昔日在徐州时,张文远便常以偏师截人粮道……”
说到此处,这河东汉子顿了顿,沉声道:“此二人若守汉水,则兵力过盛;若攻夏口,又显不足。以羽之见,此乃疑兵之计,意在牵制我军主力。”
“子仲以为如何?”
刘备又看向侍立一旁的糜竺。
糜竺闻言,轻咳一声,缓声说道:“主公,竺以为张辽动向未明,吾军一时难以判断其行踪,不如以静制动,让益德将军加强夏口防守才是。”
“或许……张文远欲趁吾等大战之际,再断吾军归路?”
此言一出,帐内气氛骤然紧绷,关羽抚须的手微微发颤,糜竺额角也渗出细汗,简雍更是面色发白。
而说话之人正是刘备的亲卫统领——陈到。此人以忠勇著称于世。那日在当阳长坂,他率领着近卫一路拼命厮杀,护得刘备安全逃脱曹操虎豹骑的追杀。
“叔至此言亦有道理。”
刘备忧心说道:“或许本就是曹贼之阳谋。其目的便是逼迫吾等分兵防守,从削弱联军在正面战场的战力。”
“兄长明鉴!”
关羽听到刘备的分析,抚掌赞道:“文仲业熟知荆州水情,若与张文远合兵沿汉水南下,无论水路或是陆路皆可威胁夏口。”
“曹贼,这是欺吾等兵力不足矣!”简雍忧心忡忡。
就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