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追隨。
这清贫陋室里笨拙的努力。
搓洗衣裳冻红的手指,学著生火被烟呛出的眼泪。。。。
还有內心深处,那一点点卑微,不敢宣之於口的期盼。
都在这一刻,彻底碾成了齏粉。
一股灭顶的绝望和巨大的屈辱感。
她想质问,想嘶喊。
喉咙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
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滚烫的泪水,毫无徵兆地决堤而出。
瞬间模糊了视线。
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她紧紧攥著衣角,指节发白的手背上。
她死死地低著头,不敢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与崩溃。
陆沉舟依旧望著窗外那片被风追逐的枯叶。
他听到了那压抑的哽咽,听到了泪水砸落的声音。
他的动作似乎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只是在悠远的目光深处,极力压抑著复杂的情绪。
时间很慢又很快。
半个月后。
清晨,巷子里的雾气尚未散尽。
隔壁吴婆子养的那只鸡便扯著嗓子啼鸣。
陆沉舟便吱呀一声,推开了那扇薄木门。
墨研好,他起笔,在一张毛边纸上试了试笔锋。
巷口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
棲霞镇的烟火气开始甦醒了。
將那张代写书信的“招牌”掛了出去。
然后,他端坐在那张三条腿的竹椅上。
泡茶、打坐。。。。。。等待著今日的第一位主顾。
柳如是则在屋內,她蹲在屋角一个小小的陶盆前。
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截虽不再养尊处优、却依旧如霜赛雪的小臂。
此刻,她正用力搓洗著两人昨日穿的衣服。
陆沉舟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
他表示这辈子不再娶妻。
如果想跟著,他也没有意见,但是要遵守规矩。
如果受不了,现在就可以离开,他也不会阻拦。
柳如是只犹豫片刻就答应了。
以她的身份,哪里还敢奢求什么身份。
起初她还能沉心静气,可隨著时间的推移。
心里的邪火又开始隱隱约约地跳动。
屋外巷子里,陆沉舟的生意也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