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镇北巷深处。
一溜低矮歪斜的瓦房挤挨在一起。
陆沉舟就坐在门槛旁,一块被磨得光滑的青石墩上。
身上依旧是那件紧裹著清瘦的身形的衣衫。
脚边放著一个粗陶碗,碗底沉著几颗乾瘪的蚕豆。
他没吃,只是微微侧著头。
目光越过浑浊的河面。
投向对岸堤坡上那片在灰白天光下蔫蔫摇曳的柳烟。
鬢角,一朵不知名的白色野斜斜簪著。
瓣边缘已有些萎蔫,却依旧倔强地挺立著。
柳如是踏著湿滑的苔蘚。
脸上未施脂粉,连眉毛都只是草草描了个形。
掩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艷色。
一头如瀑青丝,用一根最寻常的荆木簪松松挽起。
几缕碎发被河风吹乱,黏在沁出细汗的额角。
她手里紧紧攥著一个用粗麻布包裹的食盒,
她知道自己像个拙劣的闯入者。
精心准备的说辞,在喉咙里滚了千百遍。
近了。
更近了。
她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那股属於他的味道。
终於,她停在了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青石墩上的人影似乎察觉到了脚步。
缓缓转过身来,“应姑娘?”
一看到他的脸颊,柳如是猛地低下头。
恨不得將脸埋进那粗糙的麻布包裹里。
精心准备的说辞,彻底卡在喉咙深处。
陆沉舟不解,这位姑娘奇怪的举动。
再次喊了一句了“应姑娘”。
柳如是开口了,她慌乱地举起手中的粗麻布包裹。
“郎君。。。。”
“我蒸了些米糕,想。。。。想分邻里尝些……”
完了。
她绝望地想。
自己现在就像个跳樑小丑。